正感為難之際,忽見蘇飛鳳臉色由嗅怒變成堅決之色,斬釘截鐵地說道:"他已服用過解藥,如果那解藥效能未失,三日內可除清他身上餘毒,不必再勞玉趾長途跋涉了."
白雲飛轉頭望了馬君武一眼,答道:"如果他三天不能好轉,怎麼辦呢?"
蘇飛鳳知她不相信自己之言,冷笑一聲,道:"我若要存心害他,用不著這等費事,昨宵我已讓他服下解藥."
白雲飛聽她如此說,不禁輕咬一下櫻唇,對她揮手說道:"你走吧!但望從今之後,你別再見他就是."
蘇飛鳳隻聽得心生怒火,正待發作,瞥眼見李青鸞揮動著手中白絹,替他擦試汗水,山風吹飄她衣快長發……
蘇飛鳳猛一咬牙,接道:"但請放心,我決不忍傷害到你和這位善良的鸞妹妹."
白雲飛心頭一跳,道:"我……"
蘇飛鳳淒涼一笑,道:"你對他百般愛護,他心中早已把你看成天人一般."
白雲飛蹬然一歎,垂首不語.
隻聽蘇飛鳳繼續說道:"我那位曹師兄不但生性陰毒,而且心機最多,他既然有了防備,必然要把那密藏起來,姊姊縱然武功絕世,隻怕也難迫他交出,這件事宜智取."
白雲飛道:"哼,他要不交出,必讓他以命抵償."
蘇飛風道:"就算姊姊殺了他,隻怕也無法取回,如果讓這部奇書落入江湖敗類手中,無疑替江湖種下一顆殺機的種子,二十年後,武林問必起風波,造成浩劫."
白雲飛道:"以你之見,該當如何取回?"
蘇飛鳳道:"我和他從小就在一起長大,對他生性處事,知之甚深,如果姊姊能信得過我,三日內我必把送到天機石府."
白雲飛道:"好,我等你三天就是."
蘇飛鳳聽到白雲飛答應等候三天,便轉身奔行,行了幾步,忽然又回過頭來,緩緩走到白雲飛身旁,低聲說道:"在他餘毒未清之前,最好是不要和他在一起,那將極易鑄成大錯."
白雲飛粉頰一紅,道:"知道了,謝謝你諸多關心……"
蘇飛鳳似是言猶末盡,幾度啟動櫻唇,欲言又止.
白雲飛道:"你有話盡管請說.隻要我力能所及,自當盡力助你."
蘇飛風暗然一笑道:"我想還是三日之後,送還之時,再和姊姊說吧.此刻寸陰寶貴,不宜再延誤時間了."
說罷,轉身疾奔而去.
直待蘇飛鳳那背影消失在山南轉彎之處,白雲飛才轉身向馬君武和李青鸞停身之處走去.
隻見馬君武盤膝坐在地上,全身汗滾如雨,雙目緊閉,臉上肌肉**,神情似很痛苦.
李青鸞臉上淚痕縱橫,緊依著他身側,屈膝而跪,右手不停用白絹擦著他臉上汗水.
藍小蝶和四個白衣美婢,環繞兩人而站,一個個嬌屆凝重,神情淒然.
白雲飛剛剛走近兩人,馬君武忽然睜開跟暗道:"姊姊.她走了嗎?"
他雖在極端痛苦之中,仍然留心著蘇飛風一舉一動,隻是他藥性正在發作之時,全身痛苦難當,無力開口喊叫.
白雲飛微微一笑,道:"她隻是暫時離去,三日內即將再來看你,你已經服過解藥,隻要靜養數日,就可複元了."
馬君武聽得心頭一凜,道:"怎麼,我死不了啦?"
李青鸞道:"摁!你自然是死不了的,因為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要是死了,有很多人會很傷心得大哭一場."
白雲飛側目望了李青鸞一眼,道:"他雖已服下解藥,但也非一兩天能夠複元,咱們把他扶回天機石府去養息,好嗎?"
李青鸞扶起馬君武道:"武哥哥,我背著你走好嗎?熏姊姊要我們回去."
馬君武掙脫李青鸞攙扶的雙手,笑道:"我自己能走."言罷,當先帶路,向前走去.
李青鸞緊隨身後,白雲飛走在中間,藍小蝶和四婢走在最後,三手羅刹彭秀葦卻和幾人保持了一段距離,遠遠地跟在後麵.
馬君武正值兩種藥性在衝突發作之時,全身高熱,燒得頭昏腦脹,兩腿酸軟,走得很慢;他又不讓人扶他趕路,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向前奔跑,六七裏的山路行程,足足走了一個時辰左右,好不容易才到了聳雲岩下.
這時,聳雲岩下正打得激烈異常,月光照耀之下,但見刀光如雪,劍影縱橫,難以分辨敵我.
白雲飛目光銳利,雖在刀光劍影之中,仍能看出那些搏鬥之人,當下冷笑一聲,對李青鸞道:"你師父和師叔全都來了."
李育鸞喂了一聲,定神看去,但見寒光如山,哪裏能看得清楚場中之人,正待問話,忽聽白雲飛低聲說道:"對方武功很高,我去替換他們下來休息."話出口,人已淩空而起.
直向那刀光劍影之中衝去.
三手羅刹一見白雲飛親身臨敵,立時拔步飛躍,一連兩個縱身,已超過馬君武,李青鸞,就在那躍身飛奔的瞬息時問,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探囊扣上一把毒沙.
這位昔年縱橫江湖的女魔頭,自追隨白雲飛後,對主人忠誠異常,她不但武功高強,暗器絕毒無比,而且閱曆豐富,見聞廣搏,處事決斷,機智過人,的確是白雲飛一個好助手.
就在三手羅刹二次縱躍落地之時,忽見劍影刀光之中,傳出來白雲飛上聲清叫:"住手!"刀光忽斂,劍影頓消,雙方各自躍退.
馬君武定定神,舉手拭去臉上汗水望去,隻見昆侖三子並肩而立,各自手執長劍,玄清道人除了手中長劍之外,背上還斜背著一柄綠把古劍.
在昆侖三子對麵八尺之處,也站著三人,正是峨嵋四老的超元,超塵,超慧,手中各握兵刃.超無用的是一柄銀光閃爍的戒刀,超塵雙手捧著銅缽,超慧手橫長劍.
這三僧三道,兩女四男,正好可分成三對火拚.
白雲飛卻站在雙方之間,原來她運集玄門一元真氣,飛入幾人搏鬥場中,雙手在一刹間,連續拍出六掌分襲六人,喝令六人住手,她擊出的六掌,力道輕重如一.六個人同時覺到一陣潛力直逼而來,再聽到一聲住手的呼喝之聲,果都依言收了兵刃,向後躍退.
峨陰的兩僧一尼,雖不認識白雲飛,但看她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女,能同時把六個相搏高手,迫得罷手躍退,心頭甚是驚駭,一時間怔在當地,望著白雲飛發呆.
白雲飛先回身對昆侖三子一禮,笑道:"三位老前輩遠來是客,暫請稍息風塵,由晚輩來對付他們."說罷,臉上笑容突斂,轉頭望著超元三人,問道:"三位在哪座名刹當家,來我這聳雲岩意欲何為?"
超元聽她出言毫不客氣,不禁也動了怒,冷笑一聲,道:"這僻山荒野之區,什麼人都可以,女施主這句話,不覺問得太過分嗎?"
玄清道人微微一笑,道:"白姑娘想必不認識對麵三位高人,貧道先替幾位引見,引見吧."說完,緩步而出,臉上毫無半點不愉之色.
超元大師低宣了一聲佛號,心中暗暗讚道:"三清觀主果然不凡,雖在敵對之間,仍不失磊落胸懷,這玄衣少女分明和他們極為熟識,武功又是那樣難測高深,他不借機挑撥,引為己用,反而挺身替我們引見,看來他那涵養功夫,比我老和尚還要高上一等了.
隻聽玄清道人哈哈一陣大笑,指著超元說道:"這位老撣師乃峨嵋派掌門人的師兄,蛾嵋四老之首的超元大師."
超元急把手中戒刀還入鞘中,合十笑道:"道兄這等高稱,貧僧當受不起."
玄清道人微微一笑,又指手托銅缽的和尚笑道:"這位乃貧道江湖好友,超塵大師,乃峨嵋四老之三."
超塵長笑一聲,道:"剛才你們昆侖三於不問青紅皂白,攔住了我們去路,拔劍就刺,糊湖徐塗地打了起來,那時你就想不起咱們是老朋友了?"玄清道人也不辯駁,又指著超惠笑道:"這位是峨嵋四老中的超慧師太."
超慧冷笑一聲,道:"幾位莫名其妙地攔住了我們動手,誤了我等大事,既然已成敵對,又攀的什麼交情……"
玉真子聽他言詞刺耳,不禁大怒,厲聲接道:"事出誤會,彼此都有不對之處,你這等盛氣淩人,難道我們還怕你們不成."
超慧冷冷答道:"不管是否誤會,既已動手,就該分個勝負出來才對."
超元大師隻看得一皺眉頭,正想出言喝止,超慧已仗劍躍出,她心中憤恨昆侖三於攔阻去路之事,按不下心中怒火.
隻聽白雲飛嬌叫一聲:"回去!"呼的一掌,劈空打去.
但覺--股淩厲絕倫的勁道直撞過來,超慧右手仗劍,左掌疾翻,硬接了白雲飛一記劈空掌力.
雙方內力一撞,超慧臉上微微變色,身軀搖顫,僧袍波動,但她仍然把這一掌接下.
白雲飛左掌忽在劈出右腕上一按,那擊向超慧的潛力,忽地加強,重重疊疊,直逼過去.
超慧隻覺那重疊撞來的勁道,一次比一次增大,一道比一道淩厲,而且綿綿不絕,有如長江大河一般,不禁心頭大駭,片刻之間,已然汗水如雨落,既難再往前移動一步,又不能收掌後退.
因那重疊逼來勁道,連綿如浪,一次緊接一次,她乃久經大致之人,心知隻要一收左掌抗拒的內力,勢必要被撞來的潛力當場震斃,但如再撐下去,亦將活活累死,進既不得,退亦不能,場麵尷尬至極.
這時,超元,超塵都已看出超慧的尷尬危機,如再不伸手:相助,怕她難再掌得過一盞熱茶時間.
正待出手相助,忽見白雲飛按在右腕的左掌一收一拍,超慧突覺通身潛力一減一加,當場被震得向後疾退了七八步,剛剛退到她原來站的位置.
超元,超塵目睹超慧身軀直向後退,雙雙大吃一掠,再也顧不得在武林的身份,一齊出手相救,超元右手一揚,打出一股強猛的拳風,斜裏直擊過來,超塵掄動手中的銅缽,猛向白雲飛搏擊過去.
白雲飛並末存傷人之心,震退超慧之後,立時收了攻襲的內家勁道,正想詢問昆侖三子,何以會造成這場誤會,超元強勁的拳風已自逼到身側,同時,超塵的巨大銅缽,也抉著雷霆萬鉤之勢當頭劈下.
白雲飛嬌軀一側,右手一引超元擊來拳風,向當頭而下的銅缽上反擊過去.
超元大師乃峨嵋四老中功力最為深厚之人,而且久經大敵,見聞博廣,忽覺自己擊出力道被一股吸力一引,立時覺出不對,趕忙一吸丹田真氣,想把擊出的內家真力收回.
他見機雖然夠快,但仍然晚了一步,擊出力道已為白雲飛借用,但見白雲飛皓腕翻轉之間,一股強勁的潛力,正擊在當頭而下的銅缽之上.
隻見超塵那巨大的鋼缽忽然倒翻過去,似欲脫手而飛,整個人的高大身軀也被那銅缽倒轉之力,帶得懸空打了兩個筋鬥,才落著實地幸得超元及時收回一部分擊出力道,白雲飛又未存傷人之心,本身真力未隨勢發出,超塵才算未被震傷.
她在片刻之間,這挫了峨嵋四老之三,不但使超元等驚心功魄,就是昆侖三子也看得一個個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