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簡沫西將厚厚的英語輔導書鋪平放在桌上,完全沒有一點心思學習,她擰著黛烏色纖細的眉毛,咬了咬薄沫般的嘴唇看著窗外的月色,隻剩下一鉤白。隔壁客廳裏媽媽夏朵朵正在看著台灣言情劇。
簡沫西依稀可以聽見電視劇裏麵令人極其反胃的對白。
裝純的女生問,我這麼可愛,你是不是因為愛上我而無比自豪呢?
男生也十分矯情的回答,嗯,我會用命愛你,直到永遠。
聽到這樣的對白,簡沫西的眼神裏不禁流露出一分鄙夷。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卻有說不出的喜悅,竟“咯咯”的發笑,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的鈴鈴……的鈴鈴……”
翻開蓋子,屏幕上顯示著“弟弟”。
電話那端簡南頡隻說了句“姐姐”就掛了電話。
簡沫西飛快的在手機鍵盤上寫道,“怎麼了?弟弟,要不來姐姐房裏聊聊。”將短信回複了過去。
不到一分鍾的工夫,簡沫西便聽到敲門聲,簡南頡剛洗完澡站在門前,額頭上還有幾顆珠玉般偌大的水滴,身上套著一件白色的緊身T恤,從脖頸裏露出他小麥色的健康膚色。
簡南頡一下子撲到床上,簡沫西依然在桌前做著英語參考書。簡南頡拿起旁邊的一個布偶不停的碰向額前,他說,“你們女孩子怎麼總喜歡這些傻不拉譏的布娃娃?”
簡沫西突然做出一個很搞怪的表情,“什麼?你說話能再俗一點嗎?”她甩了甩頭發,“那個不叫布娃娃,是流氓兔。”
簡南頡咧了咧嘴將流氓兔仍在一邊,“無論叫什麼還不都一樣,你們女孩子啊都……”
“都怎麼?”
“都很傻。”
“我傻嗎?”簡沫西笑了然後又轉過身繼續做她的功課。
“嗬,你不傻?我的好姐姐,你能瞞過別人可你能瞞過我嗎?”
簡沫西仿佛被人突然扇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半邊臉都白了,她站在簡南頡麵前直勾勾的盯著他,“小簡,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最近好像沒有用過衛生棉啊?”簡南頡也站了起來,他的眼神冷漠,黯然。
簡沫西罵道,“你個變態,竟然有關心這個的嗜好!”
“我是最近聽了學校一些人的傳言後才開始關心這個的,沒想到他們所說的竟然是真的,摸摸你的肚子。”簡南頡的臉也白了。
簡沫西這時才覺得頭皮不禁地發脹,她握住簡南頡的手苦苦哀求“別告訴媽媽,千萬別告訴媽媽。”
簡南頡略微沉了臉,“可以不告訴媽媽,但你必須告訴我是哪個渾蛋!”
“不!”
“告訴我!他媽的渾蛋是誰?告訴我!”
“是莊漾……你千萬別……”
“好。莊漾!”簡南頡轉身離開,用力關上了門。
也許新繼母夏朵朵並沒有聽清楚他們的談話,也許。
簡南頡沒脫衣服就一頭紮進被窩。
簡沫西想起剛才和弟弟的對話就有點後怕,每一個對白,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姿態都是預謀的充滿心機的挑戰。
她慌亂的拿起手機快速的撥了一連串號碼,盡量使自己平靜然後對電話那端說,“老公,我想你,突然好想你。”
“嗬嗬,每天見麵還想啊。別傻啦,快睡覺,晚安。”
“老公你先別急著掛電話,我隻是想說,我弟弟知道我懷孕的事了,怎麼辦?”
“啊?”電話那端接著立刻傳來“嘟……嘟……”的聲音,再也沒有任何回答。簡沫西在心裏罵道,莊漾,你他娘的真窩囊。
冰涼的水暈在心底彌漫。
一步一步開始踐踏著善良的靈魂。
最終占領。
那天早上簡南頡一如即往地來到學校,時間尚早,他一個人在操場踱步。
學校籃球隊的隊員們已經在籃球場上拚搏,他看見了莊漾,他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胸膛裏劇烈的起伏,憋著一股勁。他又看見蔣露站在球場外圍,手裏拿著莊漾的衣服。
有幾個黃毛小孩站在蔣露身旁一個勁的喊著“嫂子,嫂子。”
“有嫂子在這,咱莊哥能不贏球賽嗎?”
“那是,那是。”
蔣露默聲不語,遠遠地望著莊漾,臉上的笑容和花兒一樣。
等到球賽打完的時候,簡南頡上前喊莊漾的名字,示意讓他過來,卻被蔣露拉住了莊漾的手。
蔣露意味深長的看了簡南頡一眼,然後拿出手機翻出信息收件箱看了一下那條短信:你想讓我怎樣幫你搶走那個懷孕女生的男朋友?
蔣露回複道。
搞死她!
“啪”的一下她合上了手機。
楚戈收到蔣露那句“搞死她”的回複後,心裏不由一顫,他皺了皺眉頭。
像是有蟲子爬進了血管,一寸一寸惡心地向心髒蠕動著。
2
終於爬進心髒了,那條肥碩惡心的蟲子。
牽引著太陽穴邊的神經突突作響。
如身陷沼澤裏突然出現的野獸。
如四肢被繩索牢牢困住,有一把匕首從鼻梁滑向心髒。
如被黑暗中的不遠處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
嗬,災難來了,有誰能抵擋得住?有這樣厲害的人麼?
沒有。
莊漾似乎並不喜歡蔣露,而蔣露似乎也並沒有把這放在心上,她仍是一無反顧地殷勤地對待莊漾,她的笑容仍是那麼溫柔而美麗,和盛開的花兒一樣。
你能猜出這種美麗後麵隱藏著什麼嗎?
嗬,不用我說,你懂的。
那條惡心的蟲子仍舊在心髒裏蠕動,越來越惡心,越來越惡心。
最後一節是體育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