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二十多歲,身材瘦削,容色平常,不過他的眼角略略上挑,就像是人們說的桃花眼,頗有些勾人的神采,似乎是一個很有城府的男人。
花辰,三十多歲,身形略矮,目光有些陰沉,薄唇有些失了血色,始終不發一言,不過他表情平淡,似乎是置身事外的感覺。
若水,二十多歲,麵容清秀,雖然唇邊帶著一抹笑意,可是神色中略帶冷淡,表情平靜,看向我的目光裏,竟然藏著一絲好奇。
古月,二十多歲,麵容冷峻,黑色勁裝,背後似乎有兵刃,他始終微垂眼簾,讓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仔細地端詳著麵前這三男一女,四人麵容上雖然平靜恭順,可是我無法確定他們的心是否也同樣歸順。我不知道阮修容是如何與他們交代的,不過必然是暗示他們試試我的,不然,這幾人怎麼會冒著激怒阮修容的危險,擅自作出這番姿態。
我雖然無奈,卻也是深知自己並不是那個入宮已經三十年的阮修容,我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女,臂膀單薄,隻能靠著緊緊抓住阮修容奉上的力量,而增加自己的籌碼。
我打量夠了,淡淡地收回自己的視線,語氣平靜地說道,“天快要亮了,我隻問幾件事,就要回宮去了。”
明鏡眼角一挑,上前一步,恭敬地說道:“郡主請問。”
我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娘娘這兩天有沒有讓你們查烏花子的事情?”
“稟郡主,是由屬下負責。”花辰走上前,麵色依舊陰沉難懂,可是他的口氣還算恭敬。
“哦?”我看向花辰,問道,“你且說說,查到了什麼?”
“屬下隻查到,這烏花子是從東宮流出的。”
花辰的話讓我大大的驚訝了一下,不過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覺。
我眼睛一眯,很謹慎地追問了一句:“你是說,娘娘的毒,是東宮裏的人下的?”
“屬下也不能確定是否是東宮下毒,不過從毒源來看,烏花子之毒甚為稀有,隻能查出十年前,太子妃曾經用此毒,試圖謀害謝家嫡長女謝秋華。”
太子妃謀害謝秋華?我險些驚跳起來,不過強強忍住,才平靜下來,不過心中的波濤洶湧,寒意大增。
如果當初太子妃曾用這毒謀害謝秋華,那麼,是否也是她派人下毒謀害娘親呢?這樣的認知讓我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可否查過,太子妃可有用烏花子對付別人?”我抬眼緊盯著花辰,聲音中泄露出一絲的緊張。
這次花辰微微搖頭,似乎沒有什麼發現,他略一思索,才說道,“沒有,從太子妃身邊人調查得知,十年前是太子妃第一次使用烏花子,不過……”
被花辰的“不過”二字讓我的心猛地跳了跳,我緊盯著他,緊張地追問道:“你還查到了什麼?”
花辰似乎被我緊張的語氣所影響,他極幹脆利落地回答道:“郡主所中的烏花子,出處,卻不是東宮中人,而是皇子所。”
皇子所?我仿佛虛脫似的出了一身的細汗,一說皇子所,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蕭詧,這個六年來給予我關懷的三哥哥,此時想來,他的好,反而變成很奇怪的事情了。“是哪位皇子?是三殿下嗎?”
“不,是大殿下。”花辰的話語微微一頓,才冷聲回答道。
蕭歡?這個名字更讓我不敢相信,這個我隻見過一次麵的,看上去敦厚親和的大哥,怎麼會就是下毒害我的人呢?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我的心突然湧上一股倦意,失力地擺了擺手,也不看這四人的反應如何,便自顧往屋外而去。
此時天色已經透出微微的亮光,就快要天亮了。在這裏,我得到了太多的信息,多到讓我的心也紛亂不已。路過荒涼花圃的時候,看著那些懨懨的野草,我的心中登地湧起一股煩躁,跑到草叢裏狠命地踩,直到踩得所有的野草都被我弄得亂七八糟,身上也熱出了汗,才恨恨地停了下來。出足了氣,我猛地發覺自己的失態,才想去看看旁邊人的反應,隻不過這幾個人都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隻有若水的眼睛微微眯著,似乎帶著些許的笑意。
我暗罵自己一聲冒失,然後徑直往偏門跑去。
馬車駛回皇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我不想招人注目,隻讓車夫停到無人處,便自己下車,往暢雪軒走去。
我走得很慢,六月清晨的涼風拂到麵上,帶來一絲清爽。時常有宮女侍從走過,小心翼翼地投來好奇的視線,見我冷淡地回視過去,忙福禮,然後匆匆地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