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一對小白兔的紅眼睛,我剛進自己的房間,就被若水瞧見了,沒等她開口問,我趕緊攆她去找明鏡過來。
“姑娘這是怎麼了?”明鏡一進來,也看到我的紅眼睛,驚訝地睜大他那對桃花眼,“莫不是哭的?”
“就是哭的,”我沒好氣地答了一句,嗓子都有點啞了,看來剛剛太投入,把嗓子都喊啞了,“演了一場戲,真是累死我了。”
“戲?”明鏡的眸色一閃,挑了挑眉頭。
我點了點頭,順手抄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氣喝了半杯,才繼續說道,“我不是和你說過,那個王羅雲知道我的身份嗎?今天總算是把謊圓上了。”
明鏡又是挑眉,“姑娘是怎麼圓的?”
我將經過說了一遍,才將剩下的半杯茶喝了下去,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心裏舒暢了許多。明鏡靜靜地聽著我說完,然後依著桌邊坐下,片刻沒有言語。
“姑娘,你是想對屬下說,饒他一命,是嗎?”
明鏡這麼淡淡的一句,讓我的動作猛地一頓,已經在唇邊燦爛開來的笑容,此時僵住了。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也不想去回答他的問題,隻好將全部目光都放在手中的茶杯上。
明鏡輕歎了一聲,伸過手將我手裏的茶杯拿過去,然後慢慢為我續了一杯茶,又重新遞到我的手邊,我猶豫了一下,才將茶杯接了過來,卻沒有喝下。
“姑娘的心思,其實屬下在姑娘第一次說起此事的時候,便有所感覺了。你隻說了他可能知道你的身份,卻沒有留下任何處置的話,是否,便是等著今日這個狀況呢?”
我低垂的眼簾猛地挑起,對上他的視線,“是又怎地?”
明鏡沒有躲避我的目光,而是更加坦然地接了一句,“姑娘這番苦心,真的能得到他的善意嗎?”
我的心頭一震,不知該怎麼答他,而他卻沒有等我出聲,又繼續說道,“姑娘這麼做,雖然看似圓滿,可是一旦這位將所見吐露給旁人,甚至是京城的哪一位,姑娘,你的行蹤雖說不是完全的隱秘,至少宮中知道的人甚少,而如果有什麼人吐露了你在楚州這件事,那麼,我們此番的用心,可能就要浪費大半了。”
“我……”我還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隻好動了動嘴唇,眼淚卻忍不住又滑落下來,淚珠剛好掉到茶杯裏,漾起一小圈波瀾。
明鏡輕輕歎了一聲,“姑娘對他,是動了心思,對吧?”
我想要反駁,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想起剛才在花圃裏的情景,那少年手足無措地不知如何是好,可又笨口拙舌地想要安慰著我,心裏就如同被妥帖地熨燙過一樣,溫暖柔軟。我不相信,也無法相信,這樣一個明朗的人,真的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
“郡主!”明鏡的一聲輕呼,將我從迷茫中叫醒,他的眼睛微微地眯著,眸中閃爍著讓我不安的光。
啪地一下子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我緊盯著他,“你要怎麼對他?”
他的神色複雜,忽而無奈地一笑,“郡主已經有了主意,屬下又能怎麼做呢?”
再次仔細地審視他的表情,我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心裏一定不滿,如果說你真的擔心,就在他身邊安插些人手吧,一旦有異狀,我就離開。他畢竟是王家的大郎,我們……”
“屬下自當小心行事,”明鏡微微點頭,“不過,那位阿亂似乎有些古怪。”
“古怪?”
阿亂自然是有古怪的,隻不過我就是找不到他究竟古怪在哪裏。不過既然明鏡開了口,想必他是有所發現了。
“他每晚二更天出去,三更天回來,古月跟蹤了幾次,都毫無例外地跟丟了,不過他明知道有人跟蹤,還是每晚出去,而且準時回來。”
準時?這個詞用的很有趣,二更到三更並沒有多長的時間,加上古月跟蹤的那一段,他能去做什麼呢?
“我知道了,既然跟不住,就別再跟了,不過,他現在在哪裏?”
明鏡答:“在房裏擦劍。”
又是擦劍?
阿亂的房門沒有關,我站在門口往裏麵看的時候,他果真是在擦劍,而且擦得一絲不苟,不過這一次,他發現了我的存在。
“相思。”阿亂微微一笑,純澈的眼眸微微地眯了起來,可以看到裏麵的笑意妍妍。
我隨意地走到他的身旁,他正用潔白的絲錦擦拭著劍鞘,不由得隨口問了一句,“阿亂,你每日都擦劍,怎麼絲錦還是幹淨的?你每天都洗了嗎?”
阿亂抬眼衝我一笑,“絲錦是別人的。”他的回答還是讓我一頭的霧水,不過,我自然不會在這小塊的絲錦上糾纏。
“對了,一直沒有問過你,你怎麼會被那幫黑衣人追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