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鳶皺著眉頭,“這一切怎麼又和我扯上關係了呢?”
“我雖是這忘川河上擺渡搖船的艄公,但我也不是什麼人都渡的,你我的緣分從女神沉睡在忘川底的時候就開始了。”
木鳶忍不住感歎,居然這麼久。
她道:“她難道就是我嗎?”
“你怎麼可能是她呢,神女是不入輪回的,神女當年在凡間行走,體察凡人之苦時有一身軀遺落,天長日久這身軀竟然生出了一縷魂魄來,上天有好生之德,冥君特允你入輪回。她既是你的來處,那她的因果你就要沾染了。”
木鳶奇道:“為什麼糾纏我?我既是她的身軀,不是她,又何必將我和她連在一起?”
忘川翁估摸著時辰,一邊搖櫓一邊道:“西山王母讓你下來就是要你知道神女與你的因果,若是三界太平,不牽連人間,無論你入多少次輪回都是可以,可現在天魔兩界動蕩,凡人太過脆弱,所以你必須來這裏。”
木鳶輕聲歎息,低眸的瞬間洞悉自己的命運,她緩緩地說:“我是局中人。”
事已至此,不妨把事情說得更清晰些,忘川翁示意她將手中攥緊的草荇揉碎了給曲染喂下,木鳶左右手來回折騰,食指染得發綠。
他道:“此局就是特意為你所開,可局也不難破,天魔妖鬧翻天都好,隻要不幹涉人間,不拿人間做筏子,你繼續守著浮煙山寺也不成問題。”他們對她並非趕盡殺絕,不過是要她去走那既定的結局。
木鳶挪到曲染身邊,小心地挽起袖子將汁液擠進她的唇縫間,見著她將汁液吸盡,呼吸不再沉澀,漸漸平穩才放心繼續說:“可顧千白呢?”
忘川翁正色道:“顧千白有他自己的命運,他也有他的因果,這我就管不著了。”
可木鳶沒法不管,她在意他的命運,現在局勢那麼亂,他要是被卷進去又怎麼辦,千白的朋友看起來很少,出了事連幫襯的人都找不到。
忘川翁道:“好歹下來了幽冥界,也該隨我去看看,總不能一直在忘川上飄著。”
“又是要去哪裏?”
他道:“這條支流的盡頭,不渡口。我幫著顧千白送了幾次靈魂,都是從不渡口上的岸,再繞道去的紅婆修魂殿。幾番折騰才能順順利利地投胎。”著實增加了不少麻煩。
木鳶想起紅婆的火爆脾氣,“那紅婆在不渡口等著我嗎?”木鳶心裏發虛,紅婆接收魂魄,最喜歡幹淨整潔的魂魄,可和浮煙山寺做完生意那些魂魄很少有全乎,驟一見著她可不得喊打喊殺。
“紅婆性子急就暫時別讓她和你相見了,與你相見的是另外一位,你曾見過的。”忘川翁的動作開始放緩,木鳶心有所感,極目遠眺,在一片黑暗中隱約間看見一串來回飄蕩擺動的燈籠,散發出微弱的燈光,一個女人立在那裏形單影隻,看起來有些孤傲,在那些光影的晃動中看不清她的臉,隻能依稀辨別出那是位罕見的女子,天上地下僅此一位。
隨著船慢慢靠近渡口,她的身影不再神秘,木鳶不由麵色一滯,她道:“這個姐姐我確實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