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在她耳邊呢喃,“你若是撐不住了我就放你出去,免得你丟了命。”
木鳶搖搖頭,她決不允許自己有退縮的可能,一次次接近真相一次次看到被掩埋的過去,於她而言是幸事,誠然在輪回所中她消耗自己的精力,每次疼痛她都能感知,一次輪回的絕望她都能體會,可正是如此她才珍惜。
讓她想不通的是,為何千白掛心她,生怕她的輪回出意外,影響到她活著,她到底有什麼重要的值得他牽腸掛肚?
無患又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和顧千白坐在一個四角的亭子裏,顧千白愁眉不展,鬱鬱不樂,隻聽見她說:“這一次,她能活到十六歲,八歲那年就離開父母入了掖幽庭,每日雖然操勞了些可到底能吃飽,比在家的日子過得快活,隻是可憐她生的貌美,又在那樣的地方,白白地淪為了他人的棋子。”她了解顧千白,所以不許他靠近輪回所,為她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年輕漂亮的臉蛋,柔軟的身軀,溫順的性格,哪個男人不曾憐愛,十四歲那年,她的臉上還能綻開笑容,銀鈴般的笑聲響遍整個掖幽庭。她的夢很小隻希望到二十歲,安安全全地出宮,再找一片有山有水的地方,安養終生。待她十五歲那年,一切卻發生了變化。宮裏的嬤嬤看她貌美,起了心思將她推到人前,而她也不負眾望,在眾宮女中拔得頭籌,隨之而來的是寵愛,華麗的衣服,數不盡的首飾,寬闊的居住,每日都會被更換的鮮花綠植。以及數不清的在她眼前穿梭的奴仆。
十六歲那年,庭院裏的玫瑰還沒有凋零,她的笑容已經不複。和那些長在深宮大院的女人一樣,漸漸被人厭棄,淪為棄子。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在這四方宅院裏安養天年,死後一個棺材掩埋便是,可惜她的枕邊人對她起了不一樣的心思,轉頭就把它她給了年邁的皇帝。
所謂情愛,不過是衡量的物件。一個物件,怎麼能決定自己的生死呢?她隻能咬著牙被迫接受。嘴角噙著一抹笑,毫無羞恥地服侍著一個快要入土的男人,受盡折磨。而身邊的人將她的榮華,視為帝王的寵愛,完全看不見已經腐爛的身軀。到底有塵埃落定的時候,她還沒滿十七歲就沒辦法活下去了。老皇帝聽從身邊巫祝的占卜,將她視為不詳,讓人把她綁在樹上,放雪祈求上蒼庇佑,她疼了一晚上才咽氣,咽氣時腹中的孩子同她一同離開世間。
她終於癲狂,一改當初的沉默,在她渡河的時候,忘川翁便要注意癲狂的她,不讓她落入忘川水中,一邊又要搖櫓,甚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