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莞爾一笑，“大人的麵相敦厚，若是有大人在我兒身邊，定能隨時諫言，督促上進。”難為她睜眼說瞎話，將美男子誇成樸實。
這話倒搔到皇帝癢處，聽著格外順耳，沒有一個人不害怕衰老，何況是坐擁天下的帝王，他不敢承認自己已經年老，隻從身邊的年輕人身上尋求青春的痕跡，最怕魅力被無視，太過耀眼的男子都會被他派得遠遠地。
宸妃看起來起了惜才之心，繼續道：“陛下何不將他留下，何況丞相有力推薦，想來這人有真才實學。”
皇帝一聽丞相舉薦也開始動搖，丞相位高權重，若是貿然拒了他，隻怕朝野內外都會有非議，屆時君臣交惡，不利天下太平，他猶豫道：“可他一身白衣，若是讓他為太傅，豈非辱沒我兒。”
宸妃輕扯皇帝袖口，聲音軟糯，她才十九歲看起來分外惹人憐愛，“陛下多慮了，臣妾可沒有讓他直接為太傅，可先做東宮僚屬，考察一二，看他是有真才實學還是徒有虛名，何況有臣妾，並不會讓那些宵小帶壞太子。還是陛下信不過臣妾？”
皇帝心裏愛憐，鬆了口，想著不過一個人僚屬，下人而已，何必惹她不快，“愛妃是太子母妃，拳拳愛子之心，這哪有不放心的。既如此先讓顧昭入東宮。”
宸妃溫順地埋首在皇帝臂彎，在那匆匆一瞬間，對顧千白勾了唇角，那樣快轉瞬即逝，隻剩下無邊遐想。
顧千白被吳公公引出去時還能聽見斷斷續續的語聲，宸妃道：“多謝陛下，也是我言微人心在教養太子上不敢過多插手，怕朝臣有疑義，幸得陛下信任，臣妾一定會好好考察為太子挑一位好太傅。”
顧千白獨自站在高處，俯瞰整座皇城，紅鸞追出來看著他寬闊的背，曖昧地笑了笑，走到他身邊。
“奴婢恭喜顧大人高升，從白衣到東宮僚屬對那些人來說是天塹，可對顧大人來說還隻是第一步，娘娘讓我轉告大人，宮裏宮外是兩個天地，若大人想要平步青雲，隻靠丞相是不夠的。”紅鸞語重心長，卻不敢與他對視，心裏暗驚蟄人那裏的威壓，令人害怕。
顧千白不言不語，讓人摸不透他是如何想的，隻是有禮地目送紅鸞回去，也不掛心婢女回去後是否會添油加醋，增添麻煩。
東宮和宸妃的落霞宮挨得很近，顧千白領個顧昭的牌子就可隨意出入宮闈，但他也得小心絕不可和宮中的任何女眷走得太近，免得惹上官司，神仙難救。
端居宮的燭火燃了一夜，幼小的身子陷入寬大的座椅裏，太子的手中還捧著一本書，嘴慢慢地張著，囈語不止，都是打瞌睡的夢話。冷燭的蠟流了半張案幾，也無人收拾，隻讓那些痕跡狼狽地擺在那裏，見證一晚的辛苦。
顧千白立在門口，一襲尋常的紫衣穿出不凡，廣袖迎風，飄然獨立，乍一看是天上謫仙人。
太子身邊的嬤嬤剛打完瞌睡，連忙將小太子喚醒，生怕惹人不快吃一記掛落。
太子半睜著眼，諾諾道：“你就是父皇為我選的臣屬？看起來也無過人之處！”太子尚年幼但他從小在宮裏長大，在沒有被記在宸妃膝下前也過得艱難，知道母妃和丞相不合也不願給他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