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留下的食材還夠城中百姓果腹三天,她知道三天內阿姐一定會回來,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終於她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倩影,快步跑了過去。
“阿姐,你終於回來了,我們好擔心你……這位是誰?”雲袖扯著木鳶的袖子,歪著頭看著這個器宇不凡的男子。他的清瘦恰到好處,一襲藍袍,肩上散著烏黑長發。陽光自枯樹的縫隙落下,斑斑點點灑在他身上,道不出的尊貴。
“他是我的朋友,你把後院收拾出來,讓他休息,這次若不是他,我不會全身而退。”
雲袖感激,“既然救了阿姐,就是我們的恩人。”不知該如何稱呼,略顯尷尬。
諸塵道:“便喚我朱先生。”
“是。”
那廂雲袖安排雲舒將西側院收拾出來,西側院亦是荒敗的院子,庭中並無雜草,隻有一棵枯了的柳樹貼在牆頭,黑色的柳枝頹然地掛在枝頭。
整整兩日諸塵無事就立在西側院,耳聽著外邊雲袖和雲青施粥的動靜,偶爾聽見災民跪在地上的磕頭感謝。他的眼落在那棵枯萎的柳樹上,手摸上去,還能摸到柳樹的紋路,幹癟布滿了裂紋。
他的手貼上去,注入一股靈力,眼前閃過災荒前的模樣,岩石綠樹,鬱鬱蒼蒼。整座小院溫暖和諧,等到梅雨時節,清晨起來,煙霧繚繞。這棵柳樹在庭院裏雨打風吹,地蟲拱土,待春來有花草萌芽,而如今庭院枯敗,柳樹也跟著朽爛。
諸塵愛惜花木,青丘桃梨林,每一旬都要仔細檢查防止有蟲蛀食,還要去請人上天界調配靈藥。等到梨花桃花漫天旋舞著落下,帶著幽香與靜謐,悠悠蕩蕩,落在泥土裏,他的發尖,便連時間都沒得意義。
雲站路過院子,握緊手中的劍,向他側頭頷首,又回頭招呼雲舒將身後做好的粥飯運出去。
諸塵定睛一瞧,狹長的眼微垂,聞到香甜的粥裏的一股苦氣,在白色的粥裏起伏著的是黑色的木藤,而這藤蔓他在青丘見過,人間卻長不出。
“存糧還夠幾日。”諸塵低聲問道。
“倉庫裏的糧食還夠一日。”雲站老老實實回答他並不隱瞞,他的眉間因此擰在了一起,擔憂一日後城中災民的死活,可有另一原因也讓他憂心。
諸塵問完並不再說,隻默默思量一日光陰可夠他做什麼。
光陰並未如梭,那一日雲青和雲竹在外施粥,雲袖扛著自己的藥箱為人問診,雲站依舊守著倉庫,不許他人靠近,雲玉低頭老實地撥著樹皮和藤蔓。
唯獨木鳶整整一日未出帳篷一步。
直到夜深人靜,整個院子都被黑夜隱藏,他們的屋子也被黑暗遮住,並未燃起燭火,個個房門緊閉,木鳶才從自己的房間裏走出來。
她繞過西側院,看了一眼庭中的柳樹,終究向後園子走去,那裏還有一棵被雷電劈成兩半的鬆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