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患算計已過了好些時日,一人扛過最艱難的時刻,早已習慣,這本沒什麼,可這人便是受不得一點委屈,隻要一想,心裏的難受竟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她討厭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若非現在沒有靈力,她想一頭紮進浮煙山寺,睡個百年再出來。
第二日,等著施粥的百姓看見木鳶領著一個年輕俊美的丫頭出來,領了粥縮在一邊,好奇地打量著,那丫頭看起來年輕貌美又通身氣派,一看就不是平常女兒家。定是和這位大善人一起的,家境殷實又心地善良,才能這災荒年月低頭見人間疾苦,為他們尋一條活路。
連著幾日,看雲袖忙不過來,更露就在一旁幫忙,可到吃飯時她又躲進帳篷和木鳶一起,雲袖便猜到這位的身份也不簡單,便約束好弟妹,不允許走漏一點風聲。
期間更露和諸塵碰上,二人也無話可說。更露對諸塵小心翼翼,生怕觸了他的黴頭木鳶還笑她,怎的如此害怕,更露反倒疑惑青丘與天界,就沒有不怕他的,倒是木鳶膽子大。諸塵也知更露不自在,便在自己的院子裏修行不出現,
隻在木鳶暗夜出去用鮮血澆灌鬆樹時,才冷著一張臉為她處理傷口,隨後又將她送回房間。更露和她擠在一個屋裏,半夜看到諸塵都睡不好。
許是知道水川城裏有一位大善人,附近的災民都互相撐著到水川城討一條生路,木鳶看到這些災民,心裏猛地一沉,歎了口氣,繼續用鮮血澆灌木藤,直到更露發火將她攔下。
木鳶趴在桌子上低低喘氣,氣息開始急促,想要爬起身,手撐在桌子上忽然感覺不對,仔細一看傷口崩開,血滴在老舊的木桌上,居然長出了一條藤蔓。
帳篷外就是來往的災民,木鳶生怕被人看到,連忙掏出匕首,就要割斷藤蔓,此時帳篷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新來的災民不守規矩打算偷看,更露連忙追上來將災民罵走,確定無人才掀開帳篷。
更露進來後還在生氣,低頭奪過木鳶手中的匕首,將藤蔓割斷藏了起來。
木鳶虛弱地笑道:“你怎麼進來了?”
“諸塵大人說他帶的息土用盡了,要回青丘去取,走得匆忙,讓我來說一聲。”
更露著急道:“木木,現在的災民越來越多,整個水川都快裝不下了,而你每日虛耗,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連著兩日,她看得心驚,半夜出去,好久才回來,回來後幾乎站不住,她躺在她的身邊,生怕聽不見木鳶的呼吸聲。
木鳶苦笑,隻能捏緊袖管,“或許凡人木鳶在輪回台上,便是流血而亡。你莫怕,這隻是命運的一環。”
更露更加煩躁,“我都急死了,你還這樣說,真的沒法子嗎?你要是死了,這些災民也會跟著餓死,人間就真的完了。你不許再割血養藤,我這就回天界為你想辦法。”
“還有顧千白,他神通廣大,怎麼讓你一個人在凡間掙紮,他在天界好吃好喝。”更露越想越氣,就要馬上回天界。
木鳶連忙將她攔下,“你不怕天界找你麻煩了?”
更露心裏著急,“還說這些,大不了人間安定後去認罰,有哥哥嫂嫂在,頂多被關個幾百年,到時候你來陪我。”
木鳶心裏一暖,她是什麼運氣交到這樣好的朋友。
她道:“我已經有法子了,隻是要等些時日。水川城外有一條無定河,水係發達連綿十五座城池,若我的血能順著河流流下去,就能滋養沿岸草木,枯木逢春人間也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