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彧暫時放下心來,他接著問道:“那你且說說我,你都去過哪些地方。”
木鳶立在台階下,緩緩抬頭,目光悠遠,像是在回憶,“赤井的長風烈烈,經常起風沙,但是沙地裏長的果子極好,雖水分不夠,但甜度尚佳,可以釀成過沙酒。利庸的風景倒要比赤井好上許多,但終年雨水稀少,土地幹涸,長出來的草根係發達,若將草和根揉碎,再和酒糟混在一起,二次燒也能出一碗好酒。黥豪的雨水充沛,土地肥沃,那裏的玉粟一年能長兩次,現在釀酒的原料便是從那裏囤的,隻可惜黥豪的商人吝嗇又小氣,時常漲價,我這酒肆開得也很不容易,後來沒有辦法才想著入王都,這裏四通八達,我的酒也能賣得更廣。”
木鳶邊說一邊想,凡間的惡人連人都當不下去,被蠱惑入魔界還以為能做人上人,殊不知入了魔界也是去那偏遠之地,為人魚肉,哪裏有他們所想的快活日子可過。
祁彧聽她所說確實和魔界那幾處吻合,這個老板娘為了釀酒,走的地方確實多。
天色不早了,若再留她下去,隻怕更露哪裏等得久,她現在身體不好,一定要早早地休息,不可被這些小事影響
祁彧找人喚辛侍衛進來,辛侍衛入殿裏卸下刀甲,跪在地上。
祁彧道:“帶她去夫人處,隻挑一些有意思的講給夫人聽,除了沿途風景,不可多講。”
辛侍衛跪在地上連聲稱是,他知這句話是對著他說的,便是讓他盯好老板娘。
落霞宮坐落在帝閣之後,坐北朝南,四麵有一丈多高的青石牆圍著,變成裏外不通消息之處,對外宣稱,夫人喜靜。
進了側門,再行一段長廊,便能看見一座大花園,樹木蔥蘢,花草繁盛。葉子上還帶著一絲水汽,過了花園才是落霞宮的主門,白玉台階,琉璃碧瓦,雕梁畫棟。秋水見辛侍衛領了人來,連忙掀開簾子,一邊打量她,不過市井裝扮,就算是美人也不過如此。
木鳶側過頭向窗外看去,隻能看見高聳的樹木,陽光先被樹木擋了一層,隔著簾子才淺淺地映了進來,這屋子怎麼白日也布置得如此昏暗,倒是殿下一腳讓人側目,火爐烹著紫砂壺,甚是惹眼。
木鳶睜大眼睛,才隔著紋了海棠花樣的屏風,看見一個女子身影,雖看不清她的麵容,但削肩細腰,穿著一件淡紫色素羅紗裙,寬大的袖子上開著燦若雲霞的海棠花,她斜斜地靠在榻上,愈發顯得她如柔柳一般,有嬌氣之姿,頭上隻簡單地晃蕩著一支桃花簪。簪子又墜了一條長長的流蘇。
更露道:“秋水你先下去,我和這老板娘好好聊聊。”
這老板娘既入了落霞宮,讓她和夫人共處一室也無礙,秋水行了一禮,轉身將門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