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傷心,上氣不接下氣,又怕外麵守著的人聽見,隻能咬著唇,嗚嗚咽咽。
若希望她止住眼淚,木鳶就該岔開話題,連聲說不怪她,不是她的錯,這樣兩人就能獲得短暫的平靜。
可是木鳶沒有,她定定地看著她,伸手為她擦去眼角的淚,那雙眼睛悲傷中夾雜著痛苦。
“臨死前我是恨你的,醒來後,是木瑤的記憶,也是恨你的。可曲染帶我去笑忘溪走了一遭,她說我們三人的情誼是真的,不是你的處心積慮。你燃起魂夢枝整整九年,用自己的執念抵消魂夢枝對你的傷害,沒有瘋魔。你在幻境裏隻求我殺你,那時我就知道痛苦的不隻是我,還有你。我們都不要去做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這一切是魔界的狼子野心,你被人當作棋子。這些年來最痛苦的就是你,若你真對我有愧,那就和我一起殺死祁彧,斷了勾冶的後路,然後好好地活著,為我祈福吧。”
終於一切痛苦都有了宣泄,心底的悲傷仿佛決了堤的河口洶湧而出。淚珠如水一般往下,浸濕了衣袖和衣襟,可她心裏又是如此歡愉,長達十年來的壓抑泛濫成災。
這十年來,她撐著一口氣活著,她還沒有當著木木的麵懺悔,她不想魂飛魄散後這一生的悔恨,沒傳進木木的耳朵。
蘭艾同焚雖是毒煙,卻能幫她暫緩痛苦,這一年居然有幾日在昏沉中平靜,助她撐到現在。
木鳶陪著她哭,直到她心緒平靜,才起身擰幹帕子,為她擦拭淚痕,又補了妝,換了身衣服,不讓外麵人察覺出異樣。
木鳶接著道:“就算你現在能撐住,不被蘭艾同焚影響,可長此以往,也不得解脫,要想辦法讓你出王宮才成。”
木鳶居然衝動到想立刻帶著她出去,她的手在玉佩上摸索,猶豫著要不要砸碎玉佩,引來顧千白。
更露搖搖頭,“木木我的恨,我要自己解決,我不做逃避,沒有完成該完成的事,我不會被蘭艾同焚影響。我在幻境裏讓你帶的匕首,你帶了嗎?”
木鳶搖搖頭道:“我入王宮,要經過重重搜查,如果帶匕首一定會被發現。”更會打草驚蛇,隻能徐徐圖之。
更露也知其中難處,低著頭不停地想,哪裏可以讓她做文章,方便木鳶帶匕首進來。
殿門傳來一聲輕響,木鳶和更露連忙住嘴,齊刷刷望過去,隻聽見秋水低聲說,“夫人,您的午膳還沒有用,君上讓老板娘陪著您再用一些。”
她們單獨處的時間過多,秋水不放心。
更露和木鳶連忙將殿裏不妥之處一一布置好,她快步回到木榻上,又是那一副嬌弱之態,柔聲道:“進來吧。”
秋水領著一小隊宮女入內,每個宮女的手上都捧著一個黑色磁盤,盤中擺放了各式各樣的糕點與水果,秋水一邊擺放一邊看了看,殿內並無異樣,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