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握更露的手腕，一摸就發現內裏的虧空，“你的身體怎會如此虧空？我以為祁彧帶你回魔界，是記著在天界你對他的好，不願你成替死鬼，若是如此，你的日子應該比在天界還要好？怎麼短短十年將你折磨至此。”
更露把手掙脫出來，虛弱地笑著，極力安撫她的情緒，“木木自你蘇醒，又入魔界，其中隔了十年，這十年來我備受煎熬，能撐著你來見我，已是極限。”
木鳶深吸口氣，按下心頭悲傷，“胡說什麼，我既然來了就不會任由你糟蹋自己的身體。”
更露順著她的話頭緩緩點頭，不枉她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日，猶如枯木逢春，無論如何她都撐得下去，她被當作棋子這麼多年，終於到了反擊的時候，隻是這一切都要徐徐圖之。
木鳶問道：“你知道這爐子裏的東西嗎？”
更露木然地點點頭，看著那火爐冷冷一笑，“這火爐其實才燃了幾個月，是他聽到木瑤複生的消息後。”
王宮外都在傳，君上對夫人千依百順，宮外的人都在罵她狐媚，可見這是完全就是誤傳，“祁彧怎麼用上了這種東西？”
更露警惕殿門外是否有人偷聽，一邊將嗓子壓得低低地冷笑道：“他也會怕，怕我還記得往事，對他不利。”
木鳶點點頭，是了，“那你就沒有辦法不讓這東西在你房裏燃？”
木鳶想起魔界有一種毒香，名為蘭艾同焚。這種毒能讓人心智失常，忘掉世間最痛苦之事，沉溺在歡喜中，最後又讓她忘掉人間最快樂之事，隻留嶄新的記憶，如一張白紙讓人描繪。
更露唇邊揚起一抹譏笑，她咬緊了牙根，“我深厭祁彧，看著他就覺得敗了胃口，若是沒有燃香這殿裏的東西，我會砸個精光，可有了這香，我居然還能和他虛與委蛇，還能想辦法把你召進來，所以我就留著它了。”
木鳶知道她的痛苦，也不忍心去揭她傷疤，“這香你聞久了，輕則喪失記憶，重則就會變成一個任人打扮的傻子，整日心心念念的就是這燃香之人。”話裏話外全是擔憂。
更露要是在無知無覺中對自己的仇人諂媚，若有一日她記起往事又該如何自處，隻怕會忍不住當場自戕。
更露被她的溫柔連帶著心酸翻湧起來，眼前這人也是花了整整十年的光陰才走到自己麵前，而始作俑者就是自己。
更露輕輕抹去眼角的淚花，“你別擔心，我既然能燃起魂夢香喚你來，可見我不會被這種東西影響太深，魂夢枝可比這厲害些，可我依舊堅持燃了九年，這東西不過一年而已。”
終於她克製不住，“你才是最無辜的那個，因為我，你深埋地下整整九年，我以為你一入魔界就要取我性命。辛侍衛帶回來的那一壺鳳川酒，我其實很歡喜，要是你在裏麵下了藥就好了。”這樣她就不用每日都活在愧疚中，反複在木鳶死亡的困境裏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