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衝聽奶奶繼續說道：“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兩個穿著白衣的年輕人。那女人懷裏還抱著個孩子……”
“那孩子……是……”衛衝緊張的看著奶奶。
“他們就站在窗外和我說話，求我無論如何要收留他們的孩子……”老人重重的喘息著，“我說我是個快死的人了，幫不了你們。那男的說我死不了，說已經幫我除掉了附在我身上的邪祟……”
“他們也會驅邪？”衛衝禁不住驚呼了一聲。
“當時我不知哪來的力氣，下地跑了出去。見那女人長得十分漂亮，那男人長眉細眼，就像現在的你，真的是很像……”
老人說著伸出手顫巍巍的撫摸著衛衝的麵龐。
“小兩口看起來很著急，他們把你抱給我，你脖子上就掛著這件銅器……他們還告訴我，如果有一天這個物件開始在子時發出聲響，他們就會在下次發出聲響的時候，回來接你……”
“後來呢？”衛衝緊緊抓住胸前的赤銅。
“他們把你放在台階上，我卻不敢去抱你，問他們為什麼把你送給我？那男的說祖上和我們元家頗有淵源。我納悶他怎麼會知道我娘家姓元呢？一轉眼，他們已經不見了……”
“奶奶！他們去了哪裏？去了哪？”
“我當時很害怕，隔著玻璃窗看見你爺爺坐在床邊，而我還在床上躺著……我嚇出了一身汗，睜眼發現自己還在床上……”
衛衝已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當時以為隻是做了個夢。又分明聽見院子裏有嬰兒的哭聲……我和你爺爺跑到院子裏，看見你就在台階上……”
“奶奶，他們真是我親生父母嗎……”衛衝腦中一片空白。
“是的，那男人說他姓風，他們給你起了名，叫衝……”
“風衝……”衛衝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響個不停。
“是的孩子，你本姓風。”
……
衛衝看著奶奶沉沉睡去。渾渾噩噩從床下找出行軍床，胡亂鋪了被褥，和衣在奶奶床邊睡下。他又如何能睡得著呢！回想奶奶對自己說的話，心裏就像燒開的水不停翻滾。
難道自己真的姓風嗎？那對男女果真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嗎？如果是，他們為什麼要把自己送給別人？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明天我是否真的能見到他們？
衛衝翻了個身，側耳聽見奶奶呼吸均勻，睡得很沉。
他又忽然想起幼年時，看到鄰居那對夫妻在屋裏打架，屋外卻有一隻黃鼠狼在捂著嘴笑個不停；他看到過黑色的狐狸趴伏在路人的背上；看到過胳膊粗的青蛇纏在人的腰上。而那些人卻全然不覺。慢慢的，他發覺自己竟然還能和某些生靈交流……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為什麼能感知到那些生靈的存在……
衛衝醒來的時候，隻覺窗外的陽光刺得自己睜不開眼睛。勉強睜開睡眼，見窗外屋頂上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積雪。窗外北風正緊，嗚嗚叩打窗欞。
“奶奶，下雪了。”衛衝眼望窗外，脫口而出。
無人應答。
衛衝猛一扭頭，發現床上空無一人！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奶奶卻不在屋裏？！
“奶奶！”衛衝跳下行軍床，快步走了出去。見外間屋也沒有奶奶的身影。推開北屋大門，寒風撲麵而來。他看到院子裏鋪著厚厚的積雪，雪地上無痕無跡。抬頭再看院門，反鎖的嚴嚴實實！
“奶奶！”衛衝的呼喊聲驚得屋頂上的幾隻麻雀“撲棱棱”振翅逃飛。無人應答。
衛衝緩緩走向院中，身後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