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永遠是最熬人的,李海也同尋常人一樣,沒能經受得住時間的打磨。
沉思許久,最後還是滿懷愧疚的,走向樓梯轉角,抬起腿,好像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般,鼓足勇氣,邁出了一步,他的右腳,在第一節台階上,停留了不知多久,始終沒有再向前一步。
李海緊皺的眉頭,彰顯著他有多麼的糾結,不知是想到什麼,他退了回去,大抵是害怕因為觸碰了田靜的底線惹她生氣吧。
我不知道,李海自己同樣不知道,自己的內心到底是怎麼想的,也可能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已經會因為田靜的喜怒哀樂影響到自己的情緒了,又變得突然患得患失。
李海覺得眼前這一切都不現實,對他沒有任何偏見還處處護著他的田靜不現實,這個別墅不現實,這樣有錢人的生活不現實,這一切都讓他很想逃,可,田靜在這裏,他,又不想逃了。
又不知怎得,懷著對禁忌充滿好奇的內心,李海又一次踏上了台階,這次他沒有退縮,或許他正視了自己的內心,或許他想賭一把,賭一把李海在田靜心裏的重量。
回想起昨晚一夜未眠,他孤注一擲的一路向前,李海迫切得想知道答案,想知道他李海在田靜心裏到底算什麼?隻是一個名義上的丈夫,還是高興時對他笑,不高興時就找不到人影的,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寵物......
樓梯很陡峭,也很長,倒是鋪了厚厚的灰色毛毯,顯得格外溫馨,但李海急躁的心並沒有因此平複,反而隨著樓梯台階的增高,越來越煩躁。
三樓,終於踏上這個禁忌的樓層,整層的裝修與這棟別墅形成了巨大的視覺反差,這裏看起來,要比二樓突兀那抹灰要格格不入的多。懷著好奇和疑問,李海在三層裏慢慢的逛著,似乎忘記了他上樓的目的。
眼前的景象,簡直顛覆了李海的認知,整個三層充斥著禁忌的氛圍,無論是黑紅色的拚接,神秘的花紋,旖旎的燈光,還是細節上的鋪滿整層樓的地毯,都明晃晃的告訴李海一個事實:他,來了不該來的地方……
空蕩的客廳隻放著一個亮黑色的純皮沙發,或許此時是不是純皮也沒那麼重要了。踢腳線和棚頂的底光,讓整個客廳充滿了危險的氣息,同樣的格局,這一層卻沒有一處陽光照的進來,甚至壓抑的李海喘不過氣來。
這裏似乎比一二層的空間更大,雖然別墅的外形是城堡的樣子,按理說應該逐層遞減的空間,卻恰恰相反,整個三層的地麵盤旋著向上攀升,直至閣樓,這就是為什麼樓梯隻到三樓。
李海看著眼前的長廊,他看不見有多長,隻能看見黑,隻有黑,甚至此刻連底光都沒有了。他打開手電筒摸索著,隱隱約約的好像有很多房間,而長廊左右兩側布滿的牆繪,使李海的心再度懸起。
牆上的繪畫,或用抽象,或用粗俗,或用殘忍來形容,他心裏眼裏是畏懼的,他不敢再向前,幾乎是跑的,可是長廊卻越來越長,怎麼也走不回去。
突然,在那一刻,他停下腳步,不知從哪裏傳來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又摻雜著潮濕的泥土氣息,算不上難聞,但絕對不好聞,李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鼻梁上方的“川”字就快要夾死一隻蒼蠅了。
此時的長廊有了盡頭,一扇門出現在眼前,一束束光從微開的門縫中照進來,這裏,便是閣樓。李海徘徊許久,向著光走去,在門口停下,鬼使神差,沒有打開門,站在門縫前,向內窺視。
一個女孩子,坐在搖椅上,裹著毛毯,曬著太陽,悠哉悠哉得看著書,書名李海不認識,隻是那黑色封皮四周鑲著金屬,晃著他的眼;一個女孩子,跪在地毯上,低著頭,整個身體透露著緋紅,背上還有整齊的鞭痕,細細的汗珠在身上滲出,臉上不知是汗還是淚。
田靜把毛毯蓋在吳昕身上,“起來”,吳昕怔了一下,戀戀不舍的把手拿出來。
“進去”,田靜用下巴指了指後麵的屏風,吳昕剛要動,“裹好”,田靜抬眼對上李海滿是不解的眸子。
“你還是來了”,田靜自語,“我本想著,給你養老也沒什麼”,說著她走出門外,抓著李海的手腕,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大力氣,一路拽到二樓。
李海心裏也不舒服,他果然賭輸了,他隻是一個寵物,或許寵物也算不上,但可以肯定她不愛他,眼中的恨意無法遮掩,自己隻是一個掩蓋田靜苟且之事的“皮”,他情緒激動的比劃著“我不需要你的可憐,你不配”,發紅的眼眶,呼之欲出的淚水,嗚咽的聲音,李海終於逃了出去。
這時我竟分不清何處是光明,何處是黑暗。
門內的光明真的是光明嗎?門外的黑暗真的就是黑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