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世子並不喜歡世子妃,雖二人同住一院,卻並未傳過圓房的消息,叫水更是前所未有之事。
可昨夜竟鐵樹開花,世子妃叫水了。
不光叫水,還是夜半三更叫的水;不光叫了水,還要了外傷止血的藥。
第二日,世子就發燒了。
府裏的婆子本就愛些長舌軼事,不出半日便傳了個遍,偷偷湊到一起嘀嘀咕咕、嘻嘻哈哈。
甚至連趙王妃也得知了此事,打發人送來了許多補品,還一番慰問叮囑,叫他們節製些。
陵陵簡直沒眼看。
思來想去,這都是世子的錯。
陵陵給他喂藥的時候恨不得掰著嘴給他灌進去。
不過兩日,盛彧便退燒了,睜眼便看到陵陵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不明就裏:“什麼眼神?”
如今人人都將她當成吸盡世子精氣的狐狸精,偏眼前之人還無辜之極!
陵陵冤枉得要死,咬牙切齒道:“我開心,殿下終於醒了!”
盛彧麵色還是蒼白的,才清醒的神色也有些呆滯,看著陵陵輕嗤一聲:“扯謊。”
那雙鳳眸之中是繾綣的笑意,冷玉般的麵孔也生了幾分溫存之意。
他未曾料到,睜開眼見到的人是她,竟會讓他如此安心。
盛彧痊愈後,陵陵又過起了舒坦的小日子。
她惦記著城西的鋪子,便回了趟佟家。
佟遇聽了她想開私塾的念頭,麵色僵了一瞬,瘦長的手悄悄攥緊了袍邊。
他滿腹才華,曾憑一句“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立誌入仕為官,吏維良臣,一展抱負,光耀門楣。
可如今,他卻隻能委頓於家宅之中翻看這些爛熟於心的文章詩詞。
陵陵蹲在佟遇麵前,纖薄的手覆於他的手上,清淩淩的眸子中是一如既往的澄澈。
“大哥,經師易求,人師難得。花無百日紅,可殘花零落卻可滋養幼苗,千秋萬代薪火相傳。我相信你一定會是一個好老師的。”
佟遇反握住她的手,眼中流露出渙然冰釋之意,輕輕頷首:“好。”
陵陵說服了佟遇,便拿了票據取了銀子,到了城西的鋪子時,卻被告知鋪子已盤出去了。
“娘子,乘馬街水英巷子還有個鋪子,比這裏大一些,也帶了小院子,若是開私塾用,那裏更寬敞些。您瞧如何?”
陵陵思慮再三,決定盤下那間鋪子,價格雖貴一些,但位置離佟家更近一些,來回免了奔波。
終於辦成了此事,她心裏落下了石頭,想去街上逛一逛,打探一下洛陽城的名醫。
若光指望石榴,恐是不成的。這小丫鬟空有些小機靈,到底年紀小,辦事不牢靠。
洛陽城繁華似錦,寬闊的街上人如流水,喧嚷的招攬聲不但不惹人心煩,在這川流不息的街上反而是引路的利器。
陵陵就被蠱惑了般,聞著聲便去了一家酒樓,隻是她還沒進門,隻站在街上仰頭一望,便見對麵雅樓的二樓窗邊憑欄而坐著一男子,身旁還挨著個柔弱無骨的女子。
可不就是那早出晚歸的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