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香條件反射般地奔向前去。
這會兒的劉廠長是一副流浪漢般的模樣。
他斜挎著一個灰色的布包,衣著破舊,且上下髒兮兮的,明顯地是多日未曾洗過。
他的大胡子又留了出來,隻是沒有林書香見過的他入獄前那麼長了,但又呈現出過去不曾有的花白。
他的頭也不再是像她林書香探監時的那種光禿了,而是留著寸發。
他的臉有些窩腮,臉色青灰,龍顏不再有龍氣,兩隻虎目倒是暴睜如炬,那灼灼凶光令人寒慄。
他在揮拳猛打李桂花的同時,嘴裏還在怒罵著: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你還敢跟我頂嘴!
那些被掀落在地的服裝,也在他的腳下被踐踏著。
那攤位內原本戳著的兩排掛著服裝的不繡鋼立架也都變得東倒西歪。
挨打的李桂花始終沒有做任何反抗,也沒有發出一聲,隻是跪在那兒任他發泄。
這個時候,已經有多名現場保安向這頭趕來。林書香沒有遲疑,她急步上前,強力將他拉離了李桂花。
劉廠長當時一眼認出了她,眼裏亦是閃出了一縷驚詫。
林書香把他拽到一個無人之處,問他:怎麼回事?
他說:氣死我了!我不打死她,我這氣出不來!
林書香見他又要往回衝,幹脆把他拉出了那個展廳,把他拉進了館外不遠處的一個快餐廳裏。
她用手機給曹秋婷打了個電話,她告訴曹秋秋,自己遇上了點事,不再去找對方了。
然後,她和他找了個小包間,坐了進去。她給他點小涼菜和瓶啤酒,問詢開了他的情況。
劉廠長把身上的布包取下來,放到桌麵上的一角,告訴她,他一個星期前便刑滿獲釋了。
這一點,是她沒有想到的。
在她的預料中,他還得在那裏麵待上些日子呢。
原來,一個罪犯的服刑期是從其被羈押的首日算起的,在她於電視中看到他被宣判的那天,他實質上已在那裏麵蹲了不少的日子。
她馬上跟他講了袁斌那筆錢的去向。
對此,他反應平平。他說,他知道了。
他跟著說,他那個老婆在他還在服刑期間,就跟他辦理了離婚手續。
他說這女人跟他這些年也不易,卷走那錢就卷走吧。
但對於李桂花,他說他卻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說他一從那地方出來,先回了一趟他那廠子,想收拾殘局,重新開練,可他到了廠門口卻撞鎖了,那村裏人不許他進入,讓他先補交了拖欠有一年的場租費再說。
他說他死說活說,那村裏人才給他打開了廠門。
他說他當時跟那村長說,他賣點庫存紙就能抵平那點錢了。
但當他進到了廠子裏一轉,他才發現,廠裏除了當初村裏人給他提供的機器設備,沒一點值錢的東西了。
兩手空空沒錢補平欠費的他,無奈之中,想到了城裏的錄排中心,想到那錄排用的電腦。
那有20多台呢!那是很值錢的。
他想把它們處理嘍,換回點現金。
可他到了那兒一看,那些電腦也都是早沒了蹤影。一打聽,才知道都被李桂花給賣了。
那錄排中心也涉及到房租續費問題,更是已被房主收回。
而這個時候,他想聯係上李桂花香也聯係不上了,李桂花原用的手機停機了。
他說到了這一步,他算是完完全全的山窮水盡了。
他說還好,他很快知道了李桂花的下落。有人告訴他,李桂花用賣電腦的錢搗騰開了服裝。
他今天這是追尋而來。
他本以為李桂花見到了他,得心有歉意,該給他點給他點,不承想,對方見了他,竟說那賣電腦的錢不夠打發那些員工,他要錢,她是一分錢也不肯往外掏。
一怒之下,他便動開了手。
他說:我這輩子沒打過女人。可這女人,我不打她,她不知道她姓什麼了,也不知道我是誰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