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一清說出的話，好像讓劉廠長的心動了一下，他那上揚著的握著那把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這一僵，讓呂一清也有了再回過頭來的機會。
呂一清回過頭來，對徐海忠喊道：你先帶著小林離開這兒！
他見徐海忠像被什麼定在了那裏，仍躺在那裏紋絲未動，兩隻眼睛立了起來。
他提高了嗓音：快走啊！我不是告訴你不能再猶豫了嗎？你還帶她來這兒幹什麼？！
徐海忠終於站了起來，但頭沒抬，沒往呂一清這兒看一眼。
他好像忘了剛剛發生的一切，隻記得林書香跟他來這裏看書。
他上前一步，拽住了林書香的一條胳膊。
劉廠長見此，又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不許動她！
呂一清說：他這是要為你去辦事！他要為你帶她去離婚！你讓他們走！你不讓他們走，你和他的事能了嗎？！
劉廠長接不上話茬了。他圓睜著那雙虎目盯視徐海忠拽起了林書香。
林書香在站起身的那一刻，倒是回望了他一眼。
她在望的他這一眼裏，有一種十足的哀怨在內。
她哀在這眼前剛剛發生的一切都緣自於她，怨在劉廠長這時情緒上過於失控。
她忘不了昨天夜裏在劉廠長那兒出現的一幕。但她更想不到事情又發展到了這樣的一步。
她在這個時候，有心想跟劉廠長說上幾句話。
她想說：我知道你的心情，知道你想贏回你的麵子。但你這麼做真的是不行啊！
你不是還想東山再起嗎？你不是還想追回吳秀文貪走的那些錢款，再幹起你的廠子，給我掙出一套兩層樓的別墅嗎？
我不要什麼別墅，但我相信你有那個能力。
正因為相信你有那個能力，在你要毀掉你的家時在你要讓我離開你的時候，我沒有離開你。
我沒有離開你，就是想能看到那一天。
那也是我為什麼要堅決地與他徐海忠離婚的一個重要原因。
我想自由自在地陪著你幹起你新的事業！
我那也是想進一步回報你當初為我做的付出。
我攔你，正像我不肯借錢讓你買殺人武器一樣，就是想看到你不是自己倒下去而是恰恰相反。
可你若真的一定要殺了徐海忠，那一切也就全完了！一切都會成了一場空夢！我真真的不想看到這種結局出現啊！
但是她沒有說出這些話。
她的雙眼在這個時候，隻是很快地漾滿了淚水。
她隨著徐海忠走出了這個庫房的大門。
劉廠長突然喊了一聲：書香！
呂一清問：你要幹什麼？
劉廠長說：我要叮囑她幾句話。
他在這一刻，當說已經冷靜了不少，當說他看出了林書香要跟他說這樣的話。
他是要給林書香一個回複。
呂一清說：沒有必要。
呂一清沒有放鬆對他的控製。
在這一刻，在呂一清看來，他還是隻猛獸，他一旦失去捆綁，會繼續撲張開雙爪露出利齒，讓獵物難得逃生。
呂一清跟著補充了一句：她肯定會回來的，她也肯定不會出什麼事的。這一點，我可以為你擔保。你冷靜下來就是了！
等到這庫房外邊傳來徐海忠的車子馳離的聲音，呂一清才鬆開了抓著劉廠長兩個膀子的手。
一場驟風暴雨般的風波，最後在這高大的庫房中，以無聲的沉寂宣告結束。
呂一清鬆開他的雙手，讓劉廠長那把高揚的刀垂落下來的時候，兩個人好像都已精疲力盡。
劉廠長身子一蹲，坐在了地上。
刀，也被他平放在了那裏。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