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兩隻眼睛避開呂一清的目光，盯視開了那地麵上一個個重淺不一的腳印。
那腳印因這庫房陳積的塵土而清晰如圖畫。
那交錯著四個人的腳印。
那記錄著這場風波的起始。
呂一清搬來了他捅過一刀的那個紙包，當小凳將之坐在了身下。
呂一清看著他，久久地看著他，似乎要等他開口。
但他久久地沒有開口。
而呂一清在這個時候，實質上是在等他衝騰到頭頂的惡火怒氣再沉降一些。
終於，呂一清又站了起來。
他對劉廠長說：走！我今天要請你喝酒。
劉廠長說：我不想喝。
呂廠長說：可我想喝了，你給我個麵兒。
10幾分鍾之後，他們兩人坐到了街上的一家小餐館裏。
呂一清為他跟前的杯子裏斟滿了漾著泡沫的啤酒。
呂一清向他舉起了自己的杯子。
呂一清說：不要再想剛才的事了。來，幹一杯！
劉廠長沒有把杯中酒一口幹完。
他盯視著呂一清的眼睛，突然恨恨地說：我知道你攔我是好意。可是你不知道他徐海忠這人有多麼的可惡。他是生生把那個女人從我身邊戧走的。
呂廠長說：我知道那個過程。
劉廠長說：他後來又玩了個生米做成熟飯，讓那個女人想不再跟他都沒了退身步。
他說到這兒，自己又獨悶了一口酒。
他接著說：我要殺他，不僅僅是他又打了我3拳踢了我一腳。我不給他點顏色看看，我這心裏的氣出不來。實話跟你說，我今天一大早就過來了。我今天一大早就在他那庫房近前瞄著他呢。
呂廠長說：現在，你不用再瞄著他啦。你就等著好消息吧。你不是希望小林完全地走到你身邊嗎？他們辦完了離婚手續，還有誰能阻礙你們？應當說，他昨天到你那兒一鬧，倒鬧出了你想要的結果，他打了你3拳踢了你一腳，等於徹底地打跑了自己的女人。我今天一早，就在電話中聽他說了你們之間發生的事和小林的態度。你不來找他，那大局也已定。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還真是挺羨慕你的。你遇上了小林這樣的女人，真是老天給你的福份，她這人知道感恩懂得回報。
劉廠長說：她並沒有想過離開了他徐海忠便嫁給我。
呂一清說：這我知道。她這種搞寫作的人，不願被什麼拴住。她嫁給海忠後，又鬧著分手，原因也是在這裏。她若離開了海忠，事實上能就那麼跟著你，也是一件好事啊。像她這種檔次的女人，身後還不知有多少個男人排著隊追求呢！你還是沒白在她身上花心思。
兩人的話，說到這兒，劉廠長的情緒算是又進一步地平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