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說：想，那你就跟我走。
他帶她走到了一個房頂閃爍著霓虹燈的門前。
那是在一條很繁華的街上。
那街上店鋪林立，各家的門頭上還都是燈火輝煌。
在那門前接待她的，是個身材高挑濃妝豔抹的中年婦女。
那女人這會兒正站在街頭熱情地向經過她麵前的行人打著招呼。
那女人見到他把她領過來了，立刻顯得笑容可掬。
那女人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對那男子說：還可以。
她問：我在你這兒能幹什麼？
那女人說：就是做金魚啊。
金魚是什麼意思？
金魚就是待在魚缸裏，等著客人來撈的小寵娘啊。你被人撈上來了，你也就有錢了。到時候，咱們四六分成，你拿四，我留六。
她說：我還是聽不懂你的意思？
那女人對那男子說：你帶她到裏麵去看看！
那男子帶著她走進了那店門。
她看到了與那女皇浴宮裏一樣的玻璃房。
但在那裏麵，坐著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是兩排坐在階梯上的女人。
那大概有20餘位，全都赤著身子。
這種場麵，她見到過。
她跟丁總去泰國時，在泰國的某個場所，她就直接麵對過這樣的女人。
那時，她曾驚歎，那裏怎麼會彙集起那麼多漂亮的女人。
眼下，在這玻璃房內，那些女人同樣也都很漂亮。
而且，她們都是在用很平靜的目光注視著他們倆。
那男子說：你如果願意，你就坐到這裏邊去。順利的話，你今晚，很快就能拿到第一筆收入。
她終於明白了，撈金魚是怎麼一回事。
她退了出來。
她一個堂堂正正的女作家，怎麼能從事這樣的行當？怎麼能直挺挺坐在那裏，還得麵帶微笑地坐在那裏，坐在那種魚缸式的玻璃房內，等著某個男人把自己撈出來，供他自己在這個夜晚享用？
那是除了貌美，沒有任何其他技能的女人才會去做的行當。
那是完全靠貌美，來維持生計的行當。
她想，她和她們還不是一路人。
她還真是從來也沒有想過，單純地靠自己的貌美，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是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事業的女人。
她是從小就立誌要為這個世界做出點什麼，留下點痕跡的女人。
她不是行屍走肉。
她想，她就是餓死，也不能去掙這種錢，去淪落到那種地步。
她對那個男子說：我不太適合做這個。
那男子突然變了臉，兩隻眉毛倒豎了起來。
他說：你適合做什麼？你就適合跑到我那餐館裏，去等著吃人家的剩飯？
她沒法回答他。
他顯然是開始由喜生怨了。
他顯然是怨她讓他帶著她白跑了這一趟。
她知道跟這種人是無法進行理智的溝通的。
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她如果接上去的話，不中他的意，他就有可能向她實施暴力。
她在這個時候還是比較明智的。
她是沒等那個男子再說出什麼話來，便一轉身，出了那門。
她走對了。
她走出沒兩步，她聽到了那個男人憤恨的罵聲：他媽的！遇上了一個傻X！
她沒有回頭去看他。
她隻是更加快了腳步。
她是傻X嗎？
她是一個不明事理的傻Ⅹ嗎？
她是一個不知道領情，不知道討別人高興的傻X嗎？
她覺得她不傻，她覺得她什麼事情都看得明白。
她隻是不想領對方的這份情，不想討這個男人這個時候的這種歡心。
她隻是在這個時候，有心大哭一場。
她隻是自己沒法向自己解釋，自己怎麼竟走到了這一步？走到了那種店的裏麵！
她在這個時候，也是真的徹底的後悔了。
在那茫茫的夜空之下，她踉踉蹌蹌地走著。
她是漫無邊際地走著。
她在這個時候，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再走向哪裏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