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他不會騙她。
她覺得他也沒有必要騙她。
她目前的處境,她又有什麼可值得他騙呢?
她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即便這個瘦子不能把她直接送到岩礁裏西島,即便這個瘦子最終把她帶到一個同樣令她感到陌生的地方,她也不會猶豫。
她現在就是想馬上離開邱二,離開這個荒島。
在這個島上,在邱二手裏,她已地地道道地成了囚徒,她必須先得改變這種局麵。
現在,不管是誰,隻要能讓邱二給她打開腳腕子上的這條鐵鏈子上的鎖,她都會對他感恩戴德,並願意為他做出他希望她做出的回報。
對她來講,先離開這個邱二離開這個荒島,是一刻也不能遲緩的事,是重中之重的事。
她想,這個瘦子如果食言,到時候不把她送回那岩礁裏西島,而帶她另奔他處,她也不會說出二話。
她想,到時候,她再想出新的辦法擺脫對方就是了。
她想,隻要這個瘦子不再像邱二這樣重新把她鎖起來,她總會有辦法,最終獲得完全的自由。
她覺得她有這個能力。
對於這一點,她還是相當自信的。
她現在開始期盼。
她期盼他趕快把那邱二領上山來,或者他從邱二手裏拿到那開鎖的鑰匙,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她看到他上了那遊艇,站在那甲板上,跟邱二開始了對話。
她看到那邱二好像有點情緒欠佳,隻是站在那兒垂著頭,不見開口地任從那瘦子在自己麵前指手畫腳。
過了大概有10來分鍾的樣子,她看到這二人又開始搬運起物品。
他們這會兒不是從岸上往船裏搬東西,而是從船內往岸上搬了兩件方方正正的紙箱子。
然後,他們兩個人一同離開了那條船,跳上岸,一人抱著一個紙箱子,走上山來。
她不知道他們抱的那紙箱子裏裝的是什麼,但是她的眼睛在這一刻,不由得亮了起來。
她看到了她的希望的曙光。
她有些興奮。她覺得這邱二能跟著這瘦子走上山來,無疑是那瘦子已做通了他的工作。
一切勝利在望。
她想到,過不了多久,她就要重新回到岩礁裏西島了,就要可以重見那位前議長了。
喜悅,讓她幾乎要跳起來。
但她又跳不起來。
她腳腕子上鎖著的那個鐵鏈子拖住了她的身子。
又是由此,她更渴望他們快些從那山下走到她的麵前。
她渴望她更快一些地獲得自由。
她渴望她能更快一些地回到那岩礁裏西島,更快一些地見到那位前議長。
因為那位前議長曾經向她承諾過,他離開那岩礁裏西島時,會帶上她,一同飛往北京。
她怕錯過這個機會。
她怕在這個時候,那前議長已經開始準備離開那個島,而她趕過去的時候,他已經乘直升飛機升入高空。
她在這個時候,真的是非常想念這個人。她之所以不甘於守著邱二守在這個荒島之上,這個人的存在是關鍵的一個原因。
也正是為了能讓這個人在那個夜晚安然而睡,她才在月色中走下那石階,才鬧出了意外的落水,才被邱二救至這個荒島之上。
現在,該結束的就要結束了,該重新開始的,有望重新開始了,她怎能不會情緒高漲起來呢?
她這時候看天,天變得更為湛藍。
她這時候看樹,樹變得更為蒼翠。
她這時候看海,海更顯出了深遠。
她想她也許真的遇上了好人,遇上了同情弱者充滿善心的好人。
怎麼會那麼巧呢?邱二把她用鐵鏈子鎖起來沒過一天,這個瘦子就出現在她的麵前。這是不是上天知道了她的處境,特意派他來解救她的呢?
要真是這樣,她真得感謝老天爺,她真值得給老天爺磕頭了,真值得對老天爺說:謝謝了!
興奮歸興奮,在這件事的結果還沒有正式出來之前,她的心還是有些懸浮的。
因為她畢竟沒有直接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又無從把握邱二在這個時候到底是處於什麼樣的心態。
她又怕她空喜一場。
在那瘦子和邱二就要走進這個茅草屋的時候,她退回了那屋內。
她想在屋內等候他們。
她想以平靜麵對可能出現的不平靜。
她仍像一頭牲畜那樣蜷縮在那屋內的一角。她更像一位已經預知審判結果的囚徒,麵對法官的到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