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之後,他把她抱了起來,抱出了那茅草屋。
他站在那山頂的平台上,又衝著上天喊叫起來。
他說:老天爺!謝謝你讓這個女人陪伴了我這些日子。現在我要告訴你,我要讓她走了。可是我又舍不得讓她走。我該怎麼辦呢?
他抱著她,在那山頂旋轉了一圈。
她在他的懷中,看到他淚流滿麵。
他的淚水在他的旋轉中,像雨絲滴到了她的臉上。
這讓她從內心裏也不禁湧起一種酸楚。
她想到了在她溺水後,他毫不猶豫地對她的施救。
他是她永遠也不能忘記的恩人。
盡管他曾用鐵鏈子把她鎖住。
她知道,他那也是出於對她的愛。隻是這種愛,做得有點過度了,讓她無法接受。
在這分別的時刻,她又應當再向他做些怎樣的表示呢?
她想不出比順從他迎合他更好的方式。
她在這個時候,也真的有一種女兒依偎在父親懷中的感覺。
那是非常幸福的感覺。那使她忘掉了這兩天她對他生發出的憎恨和厭惡。
她更想到她曾計劃用石頭砸他砸碎他的腦袋。
現在想來,她若真那麼做了,也是有點過頭過激了。
從他肯打開她腳腕子上的鏈子鎖,她就真切地看出他實質上並非真的是野獸,並非真的是那種惡人。
他若真是那種惡人,他又有什麼必要在她的身上花費那麼多的精力和感情呢?
他若真是惡人,發現她決意背叛他,決意逃離這個小島,把她一刀解決了不就是了?
但是他沒有那麼做。他把她用鐵鏈子鎖住,限製她的行動上的自由,實質上是期望她能夠回心轉意,實質上是在做不願放棄的爭取。
現在,盡管這一切都結束了,但這個人在她心中留下的美好,難以抹去。
她的眼睛裏也開始潮濕。
那天上的太陽,在她的眼前開始模糊。
那天上的白雲,在她的眼前開始模糊。
那天上飛來飛去的海鷗,在她的眼前開始模糊。
沒有模糊的,是那天在那小屋中,她從昏迷中睜開眼睛,第一次看到他守在自己身邊的情景;
是那天在那碧海中,他駕駛著漁船帶著她暢行於波起浪伏之間,引來無數隻飛鳥歡叫著追逐他們的情景;
是那天在那大雨中,他們雙雙無所遮掩地與大自然一起盡享激情的場景。
這一切,也真的是都具有讓人難以忘懷的美好。
他們真實地愛過。
當然,她對他的愛是以感激為主要支撐物的,不具有那種青竹梅馬的清純,不具有一見鍾情的浪漫。
但這樣的愛,同樣可以刻骨銘心。因為它起碼要衝破當事人原有的有些理念,因為它起碼要以回報做為主要的內容。
現在,這種愛又重新開始在他們兩人之間蕩湧起來。
它所激濺起的感激的浪花,滌去了她近日來淤積於心頭的所有不快。
她非常清楚。他對她的放行,是一般的男人絕對做不到的。
一般男人對女人的態度往往是,我得不到你,我就毀掉你。
但他沒有那麼殘忍。他沒有那種惡鬼般的狠毒心腸。
由此,在這個時候,她對他,竟也產生出了一種難舍之情。
她在他哭告蒼天的時候,也變得熱淚盈眶。
她也想大聲地喊出:老天爺!我不是忘恩負義,我不是嫌愛我的人沒有高貴的地位豐厚的財產。我確實是有要做的事得去做。我離開他並不是背叛他。我永遠的感激他!
是的,她也想這樣地向他向這個世界告白。
她離開他,還真的是要去繼續從事她的工作,去繼續完成有待她完成的事業。
她的黑馬叢書剛剛開始運作,她不能讓它半途而廢。
她需要盡快地回到北京,帶著紀新樹等人繼續開拓這套書的市場。
她知道,她離開他,會給他造成巨大的痛苦。
她更知道,她離開他,她就擁有了更為開闊的天地,擁有了更便於盡展自身風華的自由,擁有了最終完全實現夢想的可能。
她在這個時候,必須得做出這樣的選擇。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