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她的人是顧慶生。
顧慶生在這個時候,正四腳八叉地躺在那屋裏的雙人床上。
他是蓬頭垢麵,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髒兮兮的,顯然是已有多日沒有換洗過。
他的一隻腳上的鞋沒有脫,而另一隻腳上沒有鞋,但裏著已經發黑的繃帶。
那繃帶一直裹到他的那條腿的膝蓋部位。
那使他整個看上去,如同從戰場上下來的傷兵。
當時,紀新樹正坐在邊上。
兩人默然相對,好像都正思考著什麼問題。
林書香走進這屋裏之後,感到有些奇怪。
她奇怪於顧慶生的這副模樣,更奇怪於他的如此的突然出現。
她從新加坡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見到過這個男人。
紀新樹曾告訴過她,她因丁總被殺,去追找雇凶之人的那天起,這個男人就拿著她給他出的那本書,離開了度假村。
林書香這次是從獄中出來後,至今日之前,他也一直沒有露過麵。
這其間,他的手機還關機了,紀新樹也一直跟他聯係不上。
他今天突然返回來,是跟她林書香去出版社要賬有關。
原來,他離開度假村之後,跟那個小楊卻沒有斷了來往。
他是一個很善於鑽營的人。
當他發現林書香的這套書中,小楊也是作者之一,便跟小楊套開了近乎。
他要利用小楊在出版社工作的便利條件,建立起自己的更多的人脈關係。
他的努力沒有白做,他通過小楊,還真結識了不少他用的上的人。
他也是一個不甘於久居人下的人。
他當初拋家舍業從武漢那頭跑到北京,找到林書香,說是願意為林書香做馬前卒,願意不要任何報酬地和紀新樹一起為林書香編審作者來稿,其實,那隻是嘴上一說,他心裏實際想的,滿不是那麼回事。
當時,他那麼說,隻是為了討林書香的歡心,隻是為了達到搭上林書香這趟車,出版自己那本沒地兒去出版的著作的目的。
等他的目的達到了,他便是一分鍾也不願再在林書香這兒多待了。
他是一部稿子都沒有幫林書香審完,便跑了個沒了蹤影。
他是從新華書店係統的那個發行所報回來的征訂數中,發現林書香搞的這套叢書市場極其有限,前景不那麼看好,便來了個緊急刹車,另謀生路去了。
不能否認,他當初投奔林書香而來,是有心跟著林書香,一起幹一場轟轟烈烈的偉大事業的。
他的離去,也跟林書香未曾給他許下任何承諾有關。
他到了林書香身邊之後,林書香隻是把他看成了試用人員,沒有明確他的工資待遇。
當他發覺,他跟著林書香無法在短期內得到他希望得到的利益,且生活上缺乏必要的保障,才斷然放棄了他的初衷。
離開度假村之後,他也沒有走遠。他跑到通過小楊結識的一位書商那兒幹去了。
他到北京來,實質上,跟那個許愛雲一樣,也是奔著做自由撰稿人來的。
他在北四環外租了一間小房,居住了下來,為這位書商當開了槍手,掙開了快錢。
他之所以在前一段時間內,連紀新樹都沒法找到他,是因為他換了手機號碼。
他換手機號碼的原因是,他怕林書香就他不辭而別問到他的頭上,他自己不好去做解釋。
這一天,他從小楊那裏得知,她林書香從出版社結走了一筆錢,並給這個小楊發了稿費,他立刻眼熱了起來。
他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於是,別急匆匆地追尋而來。
他這種人在今天的這個社會上,並不少見。
他們隻想利用別人,占別人的便宜,而不願為別人多付出一點。
他們這種人,也可謂是實用主義者。
用俗話說,他們這種人,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主兒。
在利益麵前,他們這種人是不會講什麼信義與良心的。
而他在這會兒,實質上正在家中養傷。
他本來在行動上已處於不那麼方便之際。
他在這個時候,那隻裹著繃帶的腳沾不了地,一沾地,還痛得不行。
他在這個時候,還隻能靠拄著雙拐走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