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板想不到九爺說出了這麼一個方案。
這個方案對他來講,還真的是十分的可行。
因為他這個時候臉上傷成這樣,他正愁沒法見人。
如果能找個地兒踏踏實實地養一陣子,對於他來講,還真是解決了他的一個大問題。
洪永輝聽到九爺這麼一說,心裏剛才暗暗拱起來的火又收斂了許多。
他也覺得這辦法可行,他能夠接受。
這無非就是等於把他金老板送到醫院裏去嘛。
他心裏有底。
就金老板臉上、身上的這點傷,真到了那種地方,不一定能花到那個份上。
這也就是麵子上說起來好聽罷了。
這無非是九爺替他在打圓場,無非是讓對方顯得更有點麵子。
他這人腦瓜子靈活,當時就來了個就坡下驢。
他見金老板一時沒接九爺的話茬,覺出金老板的態度有點鬆動,當即對金老板說:
我大哥既然把話說到這兒了,咱們就照著我大哥說的去做,這所有費用,不用我這大哥處,我出。
為了在眾人麵前,再給足金老板麵子,他說到這兒,又主動上前攙住了金老板的一條胳膊。
他說:這事,咱們就這麼定了。走吧,咱們喝點酒去。我得讓您再消消氣兒。
他也開始對金老板用您這個尊稱了。
他這時候也是在給他的大哥九爺麵子。
道上的人都講究這個。
當初杜月笙在上海灘時,就曾當眾說過,他這輩子最在意的,就是麵子。
他知道在自己的麵子不受什麼損傷的時候,怎樣做,才能恰到好處地給足別人麵子,讓對方覺出值得和自己繼續交往。
也隻有能做到這份上,人,也才能在某一個地麵上長久地站穩腳跟。
洪永輝在這世麵上闖蕩了多年,是深諳其道的。
他這時候充分地表現出了他的應變能力和在麵子方麵的處置水平。
但金老板在這個時候還有點軸。
他穩穩地坐在那兒,還是沒動。
他好像還是有點不相信他們的誠意。
洪永輝說:你現在要真是還有氣憋在心裏出不來,這樣,當著這些兄弟們的麵,你先打我一頓,行不?
他說著,七裏哢嚓,幾下,就把自己的上衣脫了個精光,來了個赤胸裸背。
接著,他衝旁邊站著的一個小夥子叫了一聲:拿根棍子過來。
那小夥子聞聲,馬上從門外找來了一根他們放在那兒的棍子,遞給了他。
他接到那根棍子後,雙手將其舉過頭頂,來了個單膝跪地。
那還真有點像戰國時廉頗向藺相如負荊請罪。
他對金老板說:您就拿著這根棍子,狠勁地打。您也出出氣。
他這麼一做,讓金老板還真鬧了個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站在邊上的曹秋婷,這時向前邁了一步。
她對金老板說:您聽我一句話。咱們今天走到一塊兒了,說白了,就都是朋友了。我們這位洪哥雖然冒犯了你,但他終歸知錯認錯了,您就給他點麵子。
她說: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不知哪一天,在這地麵上,您還能用得上他。走吧!我們既然從大老遠的趕過來了,咱們就一塊兒坐坐。您就是不肯給他洪哥麵子,也應該給我們麵子吧?
林書香也過來勸金老板:既然人家答應把你療傷上的費用全包了,你也別太想不開了。聽我這姐們兒的,咱們到外邊去坐一坐,你也跟這位九爺加深一下了解。
到了這個份上,這幫人可以說,已經給足了金老板的麵子。
他若再不下台階,就顯得有點不懂事兒了。
他猶豫了一下,下了那床。
他對九爺說:行吧,咱們去坐一坐。
九爺衝他豎了一下大拇指。
什麼意思?
他九爺沒再說話。
林書香對洪永輝說:快穿上衣服吧,別凍著。
她把洪永輝從地上拽了起來,並隨手把他的那身衣裳披在了他的身上。
洪永輝三下兩下,把衣裳穿好之後,對金老板說:您要是走著吃力,我背您出去。
他說著,衝站在旁邊的他那幫手下的人說:你們過來兩位,把金老板扶到我背上。
然後,他便半蹲下身子,等那幫人來扶金老板。
這讓金老板一時間又有點不好意思了。
金老板說:算了,算了,我還沒到那份上。
就是這樣,十幾分鍾之後,他們在那酒樓的一個包間裏,坐到了一起。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