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誇父(1 / 1)

我叫誇父,誇父族最後一個幸存者,我拋棄了父母給我的名字,隻為了背負族人們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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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部在最後一場戰役中受了重傷,偶爾會出現迷糊的狀況,雖然我經常傻兮兮,可是那個漂亮得不像人類的男娃娃卻從來沒有嫌棄過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才五歲,在橫屍遍野的荒原裏遊蕩,穿著一身嶄新的罕見絲衣,臉上的表情卻比那些死去的族人還要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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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從地上爬起來,對於我的怒火絲毫不在意。隻是默默地看著遠方,那顆緩緩落下的血陽,突然說:“我們都是仇恨的仆人,何不一起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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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我便跟著他,跟著他所謂的外祖父回到繁花似錦的金桑,在第一天的慶功宴上他如月的容貌讓眾人大為驚歎。第二天他便讓我找人打了一副銀質的麵具,將他的臉連同他的心一起鎖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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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孩子,金桑王為他找來全中原最好的老師,每一個到最後都隻能羞愧而去。麵對族內的各種勢力,他從來沒有流露過一點膽怯,相反卻總像一頭找到獵物的獅子,興奮異常。我不知道他和金桑王之間有著怎樣的恩怨情仇,每次他看著外祖父的眼神冷得如同北冥的冰雪,他從來不說我也從來不問,因為他也始終沒有提過我這異於常人的身高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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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周遭的事物絲毫不在意,除了鳳。我知道他不是人類,就在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了,他們對我從來沒有絲毫的隱瞞,仿佛我生來便是與他們一道的。於是我甘願成為他最強有力的右手,替他掃平一切障礙,為他的光明揮舞戰戟,而他也心照不宣地替我找到一個又一個仇人,讓我滿腔的仇恨慢慢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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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仇恨回到零點的時候,我走出宮門,卻發現前方的空白竟然寂寞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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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回到他的身邊,我們一起盟約的十年,一起戰鬥的十年,將我們的呼吸都融入彼此的生命,他就像是那些已經離我而去的血脈兄弟,而當他站上那高台的時候,則更是一個讓我折服的年輕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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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他幸福,當我放下仇恨的時候更是這樣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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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還是殺了金桑王,那天晚上他緊緊地攥著一根白玉簪,關了自己一夜,我知道,他流向心裏的淚將整個湟中的土地都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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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迷蹤林裏有怪物出沒,看著幾天都沒有進食的他,我突發奇想地覺得這一行也許能讓他打起精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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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拒絕我的提議,隻我們兩人背上了弓箭,悄悄地出宮了。如果我那時知道我們這一去會讓我們的命運產生這樣的糾纏,我一定會選擇永遠不要打開這扇痛苦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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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熟悉又陌生的青色眸子,就像一個魔咒,困住了他,困住了他,也困住了他。於是在此後的歲月裏,我看著他們兜兜轉轉,起起伏伏,卻再也找不回我最初的女兒——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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