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森林,小路中央,濕漉漉的頭發,緩緩前行的步子,李洛抱著閉上眼睛的三月向前方走去,濕潤的土地留下步子。
前麵閃爍著救護車燈,然後是警車的燈。
醫院裏,李洛蹲在三月的病床前大哭起來,大聲說:
“對不起,我不該叫你和我一起去,早知道這樣,我平時就會對你好點,不老是捉弄你了。”
抬頭的瞬間,那三月拿起個小布本子,翹著二郎腿,手裏寫著,她說:
“額哼,繼續說啊,我記著呢。”
此時,進來一個大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滿臉胡須,頭發亂成鳥窩,放下一根燃道一把的煙,低下頭和李洛說:
“你剛剛說,你被一群歹徒追殺,然後你們倆被逼到跳河,而且這個人和你們學校黃海老師的死有關,那你們看清歹徒的長相了嗎?”
“陳警官,我隻知道他身高大概一米九左右,他戴著麵具,我看不清,但是,有一個人,她知道,就是我們班上的曾白。”李洛把陳警官撐在床上的手中的夾著的煙,拿過來,自己抽了一口,然後又放回他手上。
陳警官一口氣把煙吸完了,拍打李洛的臉頰說:
“我們會去查的,但是希望你們說的都是真話,否則的話。”陳警官把煙丟進垃圾桶裏。
第二天中午,李三月用筆殼把李洛敲醒,李洛突然打個噴嚏,看著前方一個白色的身影,那是曾白,警察已經問過她話了。
李洛在曾白前麵一個座位坐下,雙眼一直盯著曾白低著的頭,還是如此疲憊不堪,她說:
“請你別擋著我,我要看黑板上的解析。”
李洛說:
“你難道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請你讓開,這就是我要說的。”
眼見李洛位於下風,李三月走到她麵前,搶過她手裏的試卷說:
“你昨天晚上很多人圍著,我們差點死掉,你難道不知道嗎?”
那曾白站起來,一把搶過自己的試卷,說:
“請不要打擾我學習,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聽你們無聊的故事。”
兩人回到後麵的座位上,李三月看著李洛說:
“我覺得她一定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李洛說:
“我覺得她就是殺害老師的凶手!那個男的,到底是誰?”
李洛說話的時候手趴在桌子上,觸碰到了三月的手臂,三月把自己的手掌放在李洛的額頭上,說李洛好像發燒了。
“也許你不知道,我每天早上都要晨跑,幾十年來從未間斷,從來沒感冒過。”
叮叮叮......,十分鍾的鬧鍾響了,女校醫拿出在李洛腋下的溫度計,對三月說:
“40.1°,幸虧你來的早,不然可能燒壞腦子。”
李洛小聲對三月說:
“等下打完針後,你不要再扶我回去了,讓別人看見我一個大男人被你......”
還記得今天早上,三月的媽媽氣衝衝的從班主任的辦公室出來,她的頭發淩亂,臉如黃蠟,像是一夜沒睡,來到三月旁邊,一巴掌就下去了,三月媽媽怒吼道:
“昨天晚上你去哪了,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
三月無措的看著李洛,雖然她知道要怎麼解釋,但是真正麵對的時候,竟無言了。
李洛感覺她現在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個迷路的小羊,他想起了昨晚三月對她說的:不做駱駝,做獅子。
三月在地上嗚嗚的哭,班上許多不明真相的人,投來了貌似關切的目光,他們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的機器,等待事情戲劇性的發展。
當李洛攔下三月母親的手的時候,李洛顫顫巍巍的說了昨天晚上的實情,在經過近三十分鍾的講述過程中,她的怒火更大了,居然說到: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臭小子,帶我女兒去幹什麼了,我要找你們老師好好聊聊。”
三月在低上眼睛裏轉著淚水,她無力的爭辯道:
“他說的都是真的,我相信警察會證實我們的話。”
“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不能再靠近我女兒了,混蛋!”
三月媽媽指著李洛罵道,
最後班主任給了他們一天的時間搬開。
在從醫務室到教室的過程中,三月在後麵遠遠地看著李洛搖搖晃晃的在走,這步子越來越遠,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座位上,三月想去問李洛一些物理問題,但是李洛看起來高傲的很,總是避開她,如此反複幾次,三月用力的把頭扭過去,怨道:
“我覺得你就是個膽小鬼。”
李洛還是繼續看他的書,說:
“我覺得你媽說的對。”
今天,李洛抬眼看見三月自己一個人把桌子搬到了第一排,挑了個緊挨著講台的座位,也是最容易吃粉塵的座位。
陳警官大罵了李洛一頓,下次不要亂報警,現在念你們還沒有成年,放你們一馬。
“我對天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李洛想繼續補充,那邊嘟嘟掛斷了電話。
後來,李洛就變成了獨行俠,一個人學習,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調查曾白。
李洛不死心,再次跟蹤曾白,他感覺到曾白這次回家,如此快速,覺得一定要貓膩,這次他騎上自己的摩托車,把自己的摩托車開的很慢,他故意隔著她有大概半公裏遠,正當她進入那拐角處的時候,旁邊家的狗叫了。
李洛突然加速,本來那黑狗還隻是叫下,見此狀,也突然開始加速起來,那狗離李洛的腳隻有一尺距離,李洛一腳把它揣回去,然後得意的說了一句:
“真是狗眼不識泰山。”
突然李洛人仰馬翻,摔到一個水溝裏麵,回頭看路,隻見那路上赤裸裸的一坨牛屎。李洛發現自己全身都濕透了,背摔傷了,遠遠望去,曾白早已不知所蹤。
一個月後,臨近暑假,李洛打算跟蹤她最後一次。
天氣漸熱,李洛穿了一身白色短袖和棕色短褲,戴好了個相機,在月色下獨行。
這次的曾白沒有回直接回家,而是向購物中心走去,聲音越來越嘈雜,這條路由簡入繁。
李洛推開一個一個人,往前麵艱難的前進。
曾白從購物中心出來,手裏提著一個紅色的塑料袋,裏麵鼓鼓的是白色的衣服,看上去是要買夏天穿的衣服,走入購物中心旁邊的一個小巷子。
這是一段上坡路,突然之間,啪塔一聲,一個路人撞掉了李洛手裏的相機,相機掉在地上碎掉的前麵的鏡頭,當李洛撿起來時候,周圍的人群聲音已經達到了刺耳的程度,像是有一萬隻蚊子在轉圈。
幸運的是,曾白並沒有走丟,李洛迅速的走上去,與她隔著一個人,從天空看去,整個上坡路,擠滿了人,兩邊的出口不斷的湧入人群。
曾白被一個大漢撞到了後麵,剛好和李洛麵對麵貼在一起,曾白說:
“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你還是...”
突然之間,人群之間的擠壓加重了,兩邊的商鋪都把門關了,曾白被壓的說不出話了,擁擠的人群開始大喊大叫。
“怎麼回事,媽的,怎麼這麼擠。”
李洛本想掙脫這個人群,但是左右前後都被堵死了,然後是越來越緊,他一把拉住曾白的手,使勁的往外拉,但是卻被彈回,李洛感覺到了,越來越大的壓力,仿佛要把自己的胸腔給壓碎。
他已經無法保持清醒了,他感到窒息,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或許在大河中他還會遊泳,但在這裏,他無法推開像山一般的人群,在瀕死之際。
李洛想拿出手機發個信息,但是卻沒有任何力氣,看著曾白蒼白的臉部,冷的像冰一樣的表情,她閉上自己的雙眼,她的眼角擠出一滴平靜的眼淚。
突然之間,李洛感到一道綠光隨向前方,低頭看,那是自己的手表上的綠寶石發出來的,而且手臂有輕微的移動,那綠光的位置還是不改變,仍然指著一個方向,李洛轉動自己的身子,試圖朝綠光的方向用力,輕鬆走過一個人。
後麵的曾白也被拉動,然後,綠光又改變方向,李洛又推動一個人,向下坡走去,眼見就要擠人群了,那人群的擁擠突然增加,人群迅速開始回首,那綠燈熄滅。
此時,從天空中開去,從上坡中心開始,掀起一朵朵的人浪,大家在人浪中呼喊著,尖叫著。
許多人爬上了廣告牌。
曾白突然被人浪的衝擊擊倒,李洛非常用力的拉住她,數不清的腳踩在了曾白身上,我感覺她要死了,像一頭衝向懸崖的火車頭,萬劫不複。
五 紅門再現
絕望之際,李洛口哨聲,快速又尖利,一隻手,一把將李洛拉出來,順道將曾白也拉出來了,回頭一看,是陳警官的臉,後麵還有一大幫警察,曾白在此刻崩潰大哭。
李洛問:
“你怎麼會在這裏?”
陳警官來不及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讓他往後走,他們還要疏散人群,據說裏麵已經開始死人了。
購物中心下,一個穿著紫色運動上衣的女孩,後麵紮一個馬尾,額頭前的頭發,向兩邊微微分開,她全身是小麥色。
那是三月,她扭頭向另一條路走去,她知道是她打的電話,李洛本想追上去,但是她離真相隻有一步之遙,李洛決然的回頭,搖著曾白的頭說:
“到現在,你還不肯告訴我嗎!”
“他們要殺了你啊。”
曾白的眼睛裏像是海一樣的深邃,遙遠看不到盡頭,她的眼淚像是冰冷的彗星。
她看著李洛的眼睛說:
“我隻能告訴你,黃海的死來自於他的驕傲,希望他死的人,是個能讓整個社會閉嘴的人,希望我們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