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丫鬟夏綠提著小籠子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蘭青素半靠在床框上,抬頭眺望外麵,“您又把窗戶打開了,您身子剛好,小心著涼了,今晚還有一場大雪。”
冬至剛過,就連續下了幾天大雪,遍地都是白雪皚皚。
從糊著紗紙的窗欞望出去,長長的冰滴流掛在屋簷上,厚重的雪將樹梢壓變了形,撲在樹梢上的雪隨著微風簌簌落在地上。
一個月前,上一刻她還在家裏單人睡美容覺,下一刻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這具身體了。她旁敲側擊才知道,因為廚房管事媽媽給原來的她備了一份肉菜,就被她的八姐推到地上,摔了一跤碰到腦袋上,也喪了命,讓她撿著了。
現在的朝代是曆史上沒有的,國家叫祁蓮,這具身體本尊是祁蓮國丞相的女兒,隻不過是庶出。
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祁蓮國是什麼樣,京都蓮城是什麼樣,丞相府是什麼樣,她一概不知。這一病,在差不多趟了一個月,最近才勉強下床在這清幽院裏轉轉。
青素歎了口氣,低頭看了看她的短胳膊短腿,睡一覺就穿越了,而且還是個六歲的小姑娘。
瞥過頭看到丫鬟夏綠已經將小籠子放在旁邊的小幾上,從裏麵端出一碗湯藥。
青素瞧著那黑乎乎的藥汁,輕蹙著眉頭,憋著小嘴,苦著小臉,“大夫不是說已經好了嗎,怎麼還有?”
軟綿綿的聲音沒有打動丫鬟夏綠,隻見夏綠比她還可憐,眼巴巴的望著青素,勸道,“姑娘,這良藥苦口,您身子要緊。奴婢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青素不情不願的將藥汁喝的一滴不剩,夏綠忙端出一盤點心,咧開嘴饞饞她,“姑娘,可是您最喜歡的紅豆餡餅,趕緊先壓壓嘴裏藥味。”
青素嘴裏苦澀澀的,趕忙接過她遞過來的點心,含在嘴裏輕輕咬碎。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她不喜歡相思,卻獨愛紅豆沙在嘴裏的香味,不由的笑眯著眼,很是心滿意足。
夏綠看到她喜歡的模樣,嘴角更是咧開笑,給她添上一杯清水,遞到麵前,“姑娘,小心噎著。”
說著,轉身去關窗欞,剛關了一扇,從隔壁院子裏就扔過來一些東西,滾到自家院子裏,砰當砰當,喧嘩刺耳。
“又來了。”夏綠眉頭一擰,伸長脖子湊出窗外看,嘴裏嘀咕兩句,轉身就準備給自家姑娘抱怨,“姑娘,這八姑娘真是!”
青素嘴角抬笑,“冬天這麼冷,有人奏樂,這樣很熱鬧的。”
門口處傳來“噗嗤”一聲笑,“姑娘,正好有夏綠這個唱小曲的。”
青素和夏綠聞聲看過去,一個身穿色夾襖的丫頭正掀開門簾進屋。
“春紅姐,就你笑話我。”夏綠被赧得眉頭笑蹙,哼哼兩聲,忙過去接她手肘上掛的小籠子。
春紅比夏綠年長三歲,卻和青素一樣時不時逗逗夏綠。
春紅將小籠子渡給夏綠,笑笑走過去,端了個小杌子坐在床爆青素微笑問道,“姨娘可歇息了?”
“嗯,”春紅點點頭,走過去掀開夏綠放在圓桌上的小籠子,“姨娘讓奴婢帶了幾件新衣服給姑娘。”
青素著急起來,“可別讓姨娘累著。”
“奴婢知道,也勸了姨娘。姨娘說姑娘不能穿但寒磣,她沒事就幫忙添辦幾件,姑娘的大件衣服還是要府裏安排的。”春紅替青素掩了掩被角,說道。
青素點點頭,睜眼看的紗緯,想起這具身體的生母,丞相的五姨娘,那個二十多歲的婦人,她長了張精致的小臉,下巴尖尖的,一雙晶瑩的眼睛,嬌小的身體越發顯出種柔弱的氣質,如此美貌的女子,卻在這裏埋葬了自己一生。
丫鬟春紅看了眼已經睡熟的青素,輕手輕腳的放下床幃,給夏綠擺擺手才出去。
第二天,睜開眼,青素又馬上閉上,再睜開。
還逝色古香,還是有紗織的床幃,青素歎了一口氣,準備掀開被子起床,就聽到床幃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再聞到一陣淡淡的蘭香氣襲來,青素鼻子一酸,眼睛眯上一層水霧,“姨娘。”
隻見床幃被掀開,五姨娘走過來溫柔的抱住青素,“我的九兒,做惡夢了嗎,瞧你淚眼汪汪的。”
說著,用手裏的娟帕輕輕地給她擦臉,輕輕一抱,將她抱在腿上坐著,青素靈魂二十幾歲的人,怎好意思坐,抬著短小胳膊欲推搡,隻可惜力氣太少,沒推動卻漲紅了臉。
五姨娘一看她通紅通紅的臉,緊張的急忙道,“九兒,怎麼啦?來人啊。”
門外跑進三個人,青素的丫鬟春紅和夏綠,還有一個老媽子打扮的正是五姨娘的婢女趙媽媽,急聲問道,“姨娘,姑娘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