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澤皇後生產,為齊皇誕下一對龍鳳胎,齊皇龍顏大悅,下令大赦天下,除以判死刑的囚犯外,所有罪犯一律免除罪責,當場釋放,朝堂停朝三日,京陽城歡慶七天。【】
一時之間,整個北齊歡喜雀躍,京陽城載歌載舞猶如新年,感恩祝福之聲響徹整天天地。
半個月後,東商皇帝耶律邪派人送來賀禮,恭祝北齊龍鳳俱全,天澤皇後母子平安。此後三天,南宋形成兩方對峙之態的兩位掌權人上官寧與上官宇分別送來賀禮,表示願與北齊修訂百年之好。
小皇子和小公主滿月那天,齊皇與皇後分別持筆,親手在百官前寫下兩個孩子的名字,小皇子姓齊,單名一個昊字,寓意他的胸襟如昊天一般廣闊,將來能愛民如子,廣建北齊。
小公主的名字是皇後擬定的,齊蕊,封號安平,沒有特別的寓意,鍾青葉隻希望她一生平安。
小皇子和小公主滿三個月那天,一直伺候鍾青葉的研紫請求出宮,得到應允後便離開了京陽城,從此去向不明。但是一起走過來的人都隱約可以猜到她的去處。
太初二年,十一月初三,小皇子和小公主的一歲生日,在此普天同慶之日,齊皇當眾宣布,北齊從此不再選秀,後宮唯天澤皇後一人。
此言一出激起波瀾萬丈,武百官齊齊上言覲見,百般阻擾,齊皇力掃阻攔,堅定不改。
太初五年末,除夕之夜,天澤皇後再次誕下麟兒,北齊又添一皇子。
太初九年,大皇子九歲,二公主九歲,三皇子三歲時,奉勸齊皇廣納秀女之勢漸漸停住,百官逐步接受一帝一後製度,並遭到北齊百姓崇,數百年後,一夫一妻已成為北齊的正統,從此男尊女卑、三妻四妾不再複返。
太初十二年,東商皇帝耶律邪留下一封歸順北齊的遺詔,離奇身亡,東商群雄拔起,狼煙縱橫。習昃奉旨領兵,北齊與東商的戰爭從此拉開序幕。
太初十五年,習昃帶兵攻入東商皇都榮城,宣布東商落敗,齊皇下令,建東商為附屬國,保留其原來所有機構,采取天澤皇後提議的一國兩製,東商群臣異義,從此,天下三分的局麵徹底終結,獨立一家獨大的北齊與數年前才初定下的南宋對峙。
太初十六年,天澤皇後再次臨產,九死一生後誕下北齊四皇子。
太初十七年,北齊達定攝政王,即天澤皇後率先提出撕毀友好協議,紫鷹紅鷹二人起將,紅鷹為首,紫鷹為輔,攜帶大皇子領兵四十萬,拉開了北齊與南宋的戰爭。
太初二十一年,冬十二月,南宋兵敗,被北齊完整吸收,徹底從蒼央大陸上消失,北齊獨大,改北齊為大齊,一家稱王,從此天下大同。
太初二十二年,春二月初二,北齊大皇子齊昊大婚,娶黑鷹將軍家二小姐為妻,天澤皇後大悅,同日宣布收將軍夫人為義妹,享一品夫人待遇。
時間一切安好,所有事物都在按照最好的方向發展,齊墨和鍾青葉漸漸兒女環繞,攜手坐享整個齊氏皇朝。而唯一讓鍾青葉遺憾的是,這些年過來,她都在尋找風瑾的下落,齊墨將當年和風瑾所做的協議告訴了她,她知道了紫瞳和耶律邪的故事,但是就算是齊墨,也不知道風瑾之後去了哪裏。
鍾青葉甚至數十度派人前往南域,自己也數度前往,卻一直沒能尋到。
如今的南域內拜月教一家稱王,風昀成了當之愧的地下皇帝,可是就算是他,也不知道風瑾如今的下落,沒有一絲線索可循,就好像風瑾這人從來沒有存在過這個世界一樣。
隨著時間漸漸移,鍾青葉和齊墨的四個孩子,前三個都已經娶妻嫁人,齊昊的妻子南兒更是生下了他們的孫女,齊蕊也已經成婚懷孕,眼就要臨盆,兒孫滿堂,鍾青葉尋找風瑾之心漸漸淡薄。
但這不代表她就忘記了,風瑾逐漸變成了她的一塊心結,忽而午夜夢回,還能想起那年火場初見,那個一身白衣、飄逸如仙的男子。
此後六年,鍾青葉深居皇都,專心陪伴齊墨和一眾孫兒,將風瑾的事牢牢壓製在心底。一直到太初二十八年的冬天,一個女人突然帶著鍾青葉的攝政王令牌闖入皇後,直奔未央宮前來找她。
達定攝政王的令牌一共鍛造了三枚,一枚在鍾青葉手,一枚送給了遠在宮外不易進宮的夏兒,另外一枚,在研紫離宮的時候,鍾青葉放在了她的手裏,以便於日後如有需要,可以讓她徑直前來找她,也算是這麼多年來鍾青葉對她的感謝。
三枚令牌上各自鐫刻了刀、箭、盾三種圖案,鍾青葉手的是箭,夏兒手的是刀,而這個女人手的,則是盾。而刻盾的令牌,正是當年研紫帶走的那一枚。
可是這個女人,並不是研紫,而是在當年耶律邪離奇死亡之時,也隨即神秘失蹤的、東商當年的小公主耶律玫雪!
不,現在已經不能稱為小公主了,耶律玫雪隻比鍾青葉小了四歲,鍾青葉今年四十八歲,她也有四十四歲了,這樣的年紀,實在不適合用“小”字來形容了。
故人相見,帶給鍾青葉的除了震撼,還有措手不及的疑問,耶律玫雪失蹤了十六年有餘,此段時間鍾青葉完全找不到她的半點下落,曾經還一度以為這個小丫頭是死在當年亂的一塌糊塗的東商戰場了,斷斷沒有料到還有如今的再見之時。
既然她沒死,那這些年她去了哪裏?過的怎麼樣?這次不遠千裏闖入皇宮前來找他,所為的又是什麼事情?
鍾青葉早已經平靜的心房,在北齊大定十六年之後,第一次掀起驚濤駭浪。
然而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耶律玫雪的這次到來,不僅是揭開了一連串的秘密,甚至還帶了耶律邪、風瑾以及研紫現在的下落!
原來
太初十二年的時候,耶律邪根本就沒有身亡,他隻是在風瑾的幫助下吞食了假死的藥,下葬之後又在他的幫助下逃了出來,現在的東商皇陵,不過是他的一套衣物。
耶律邪這樣做,非是因為厭倦了這一切,他本來就不是喜歡做皇帝的人,更何況他根本就並非東商皇室耶律家的孩子,被責任束縛了這麼多年,他早就不耐煩了,那次便和風瑾商議,假意詐死,留下歸順的遺詔,將東商借由戰亂名正言順的給了齊墨,而自己卻和風瑾逍遙雲遊去了。
但是沒想到,耶律玫雪根本就不相信他會這樣身亡,或者是因為心存有僥幸,這個小丫頭一直喜歡著耶律邪,下葬後根本不願意回宮,一個人偷偷跑了,躲在了皇陵,幾乎是準備殉情而死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到了“複活”的耶律邪和風瑾並肩從墓室走出來。
之後的事情她就算不說鍾青葉也能猜到了,定是這丫頭不願意離開耶律邪,百般請求,奈之下風瑾和耶律邪隻好將她一起帶走,才有了之後她的離奇失蹤。
三人在一個隔絕的地方生活著,一直由拜月教的人保證生活用品(這麼說,風昀還是知道風瑾下落的)。他們到的時候,研紫就已經在那了,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找過來的。
耶律玫雪說完這一切之後,鍾青葉才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愣了好一會,才想起詢問她的來意。
耶律玫雪的表情平靜,在那之後很久,鍾青葉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她這種平靜,恍惚真的有種心如止水、波瀾不驚的感覺。
耶律玫雪道,耶律邪已經在三年前因病過世了,她千裏迢迢趕過來,是因為風瑾如今也是氣息奄奄,研紫要在留在身邊照顧,因為知道他一定想在死前再見見鍾青葉,這才把攝政王的令牌交給她,讓她來北齊尋找鍾青葉,務必要讓風瑾死前再見她一麵。
鍾青葉萬萬沒想到得到的消息竟然會是如此,這些年她雖然找不到風瑾,卻也一直想相信他還活著,在什麼她不知道的地方活的好好的。
這一輩子她虧欠風瑾太多,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忘了自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這樣的話就算她一輩子都再找不到他,至少心裏也有一處是安定的。
但是沒想到,她還有再知道風瑾下落的一天,而伴隨這個消息的來臨,她聽到的卻是風瑾瀕死的事情。
若是這樣,她寧願一輩子都找不到風瑾。
兩人詳談的時候,齊墨也在旁邊,見鍾青葉神情波動,忍不住習慣性的伸手攔住他,已經略有皺紋的臉上浮著淡淡的悲慟,緩緩道:“他現在在哪?”
耶律玫雪道:“以前的東商境內,百山憂穀。”
聽聞她如此說,鍾青葉幾乎是脫口驚叫道:“怎麼可能?!”
東商的百山,有一個小小的山穀,山穀最底部前百米,有一灣熱氣騰騰的溫泉,風瑾在溫泉旁建了一個小小的木房子,她曾和他在裏麵度過兩年多的時間。
耶律玫雪淡淡的垂下頭,濃密如鴉翅一般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濃密的陰影。她本是美麗的女子,時光如刀,卻似乎對她格外優待,這麼多年下來,她的容貌依然美麗,時間在她身上隻留下了成熟的韻味,沒有帶走她半分美貌。
她緩緩啟唇,唇瓣嬌嫩如蜜,同數十年前好似一模一樣,聲音輕輕的,稍不注意便會消失了去。
她說:“風大哥總喜歡站在山穀山坡尖上眺望北齊,我曾問過他為什麼要選在這個山穀隱居。他說,他這一輩子最好的時光,都留在這憂穀之了。他還說,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永遠失去了,他再找不回來,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