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總管手上戴著一副黑色的手套,筆直站在韓知命的身前,看著數步之遙對峙的幾個刺客,那把太監嘶啞嗓音也顯得格外有男人味。武者都追求外功的極限,冬天練三伏,夏天練三暑。都極其推崇外功的修煉,這在全大炎追求著由外功過渡進入先天境界的眾多武者當中差不多算得上是一個另類。
在大多數武人看來這種腦袋一根筋的家夥鑽進了一個沒有盡頭的死胡同,終其一生都不可能窺探到武者的最高境界的時候,韓知命腦海中清晰浮現出那一記強有力不花哨卻華麗掉渣秒殺一名先天境界刺客的貼山靠,這個行事諂媚到能夠把那份忠心瞧變質透著濃鬱太監味的易大總管的霸道。
每天清晨打完太極拳後的韓知命都會看到一個刻板固執的身影,日複一日的鍛煉自己的臂膀和腿腳,一招一式都是街邊普通的招式,直拳、崩拳、貼山靠、下踢,與這副爆炸性肌肉主人偏向陰柔的性格背道而馳的毅力。
別扭複古的動作加上時刻把主子當成天當成地的奴仆心理與那一撞的力拔山河,完全構成一副很理所當然的詭異畫麵。
八年前,鎮北王妃臨行前將他抱在懷裏,對他說“我的孩子,做爹娘的很愧疚很無能,讓你必須要忍受八年的孤獨,不過,有武王在,就是大陸最頂尖的先天高手都不能動你一分一厘,快點成長吧,我注定要不朽的可憐孩子。”
鎮北王妃和鎮北王頭也不回的走了,神色安定,不擔憂,帶著祈福,隻留下了一個名叫易維默默無聞的太監總管打理著中京的產業,那個武王不言而喻,就是大炎最頂尖的先天武者都沒有辦法動你分毫。
易大總管幾個詭異的飄渺步法,輾轉騰挪輕描淡寫中就扭斷了三個五星殺手的脖子,並沒有想象中要經過一番激烈廝殺以某些人重傷換取悲傷謝幕最終塵埃落定。寸步不離站在韓知命下身前,一臉掌握大局的胸有成竹笑容,易大總管活動掰扭了一下手腕,詭異的轉了一圈,自身恐怖的從肌肉到骨骼都鍛煉出的柔韌性,能讓他做出任何吊詭不可思議的動作,剛柔並濟。身體佝僂著對上了唯一一位先天頂峰的八星殺手。
身邊三具還未綻放人生最璀璨光芒的刺客屍體不甘的躺在青石地板,冷風拂麵,注定流不下來什麼,誰也不記得這具屍骸的存在。
韓知命向前踏了一步,在燕矜兮的愕然和易大總管默契的退避下,笑道:“刺客,報上姓名。”
麵無表情的八星刺客將黑色蒙麵布一揭,露出他那個經曆過一百零七場生死邊緣磨礪出的冷漠臉頰,從進入這間透著詭異的大宅門前,他就一直感覺有一隻手在操縱整個刺殺過程,掣肘著他,三名善於偽裝的刺客被預先秒殺,他忌憚眼前那個戴著鐵手套老人拳腳的威力,更加不舒服這種完全處於被動的掌握。
他們的一切潛伏隱蔽地點都像是在預知中被目標一點一點的揪出,刺客最大的憑仗被暴露無疑,一擊不中立刻遠遁尋找戰機,那種不是生就是死的搏殺之道完全無用。
他緩緩拔出腰間的匕首緊握,身子前傾,一股子肆虐的殺氣彌漫全場。
“背水一戰,不戰者死,戰者為雄。
刺客,留下你的姓名,我會記得你的忠烈。”韓知命挺佩服古代刺客那種一擊則已,立刻功成身退遠遁的高手風範,像荊軻刺殺秦王,抱著大無畏必死的決心,就更感覺是個爺們,這種人不管在哪一個陣營哪一方勢力都令人欽佩折服。
刺客注定是一批性格冷漠的機器人,趨於死亡凋零一刹那對生命逝去的冷漠,更恪守著這個從進入刺客集團就熟讀的保密守則,唯一的目標隻是為了在殺戮中尋求那一霎那生命迸發到極限的暢快,也許他們中有些人一生下來就會被拉進死亡訓練營經過層層的死亡角逐,與野獸鬥,與同伴廝殺,也許那時他們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會嘔吐會感傷會哭泣,但是今天那些注定要被拋棄的道德禮儀倫理綱常一去不複返,他隻是一名刺客,生或者死就是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