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垮一個內心有著堅定信仰的惡人心中唯一可以算作狹隘良知的心理防線,以後的談話就不費吹灰,摧枯拉朽般直搗黃龍,大家都是聰明人,下三濫九流的人一旦被更加卑鄙惡劣的手段製服,就是全身蟄滿了刺,都會從頭到腳捋順,彭業強肥胖的上半身肥垮的肌肉左右晃蕩,汗滴布滿全身,一邊顫抖著嗓音將該交待和不該交待的一股腦和盤突出,盡最大能力提高他這個小螻蟻。
在這位王爺眼中利用價值,韓知命隻是坐在一個人獸擂的椅子下,翹著二郎腿 ,安靜觀賞著擂台上正在進行三人混戰的搏殺,兩個謹慎的壯漢和一頭全身彌漫暴虐氣息的公狼,三雙都不不是人類的眼睛互相打量。
旁邊起哄喧囂的麵具觀眾們搖擺著身體催促著廝殺,仿佛隻要那兩柄匕或者森然的獠牙刺進任何一方的軀殼都能夠令他們熱血沸騰,待著一旁的冷軒護在韓知命身後,護衛主子是他最大最崇高的職責。
彭業強顫抖的雙手,期間他暗示韓知命自己知道關於黑擂的東西很多,可是甭管旁敲側擊這位爺都穩若磐石,這讓他心中更加沒底,惦記著他那個不滿十歲唯一親生女兒的安危,心理和生理受著極盡崩潰的煎熬和打磨。
他終於撐不過內心的恐懼,不怕死,卻獨獨想看著他那個唯一親骨肉慢慢長大,把他的血脈流傳下去,還想親眼看著她穿上最美麗動人的衣服嫁人,親手將她交給那個能夠托付終生男人的手裏,生兒育女,看到她一步一步向前走直到走向屬於自己的幸福。
他不怕死,卻不想死,撲騰一聲輕微的跪在地下,他輕聲低呼,苦澀,說不出的頹廢,道:“小王爺,我也是逼不得已。”
坐在椅子的韓知命終於動了,將那雙捕捉擂台廝殺的眸子調轉,瞥著一臉臉頰蒼白像是大病一場的彭業強,眸子內沒有大人物看待小人物騰挪掙紮的譏笑嘲諷,卻少有的嚴肅,輕聲擊掌讚道:“嗬嗬,好一個逼不得已。”
彭業強卑微著抬頭,像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獵犬,看到韓知命那雙眸子裏的痛心疾,內心一震,又飛快的低下頭。
“背信棄義,實乃大罪,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個人的身份和你計較不到哪去,可是整個王府上下卻絕不會不計較,誰曾經背叛過?
我想到一些雇傭仆人或許會因為生活窘困而背叛,我想到整個王府一些年輕氣盛的小夥子會因為王府的殘忍不理解而背叛,我也曾經以為我旁邊這位冷軒小門房會因為怕殃及池魚逼不得已將他家三代人建立的榮譽感給踐踏的體無完膚,卻唯獨沒想過你,你是老人,是我父親的親信,光憑這幾個字的份量,我就不該將懷疑的目光擲向你。
可是到頭來呢,那些我曾經以為最不可靠的對象卻一反常態的堅定,你這位我父親寄予厚望的親信卻輕易將整個黑擂出賣,沒有一絲猶豫,今天,如果我跌倒了攀爬不到這個位置上興許心中有不滿但是絕對沒現在這麼強烈,彭業強,你沒把靈魂交付給我交付給整個鎮北王家,而是奢望自己掌握,麵對大勢力傾軋,除了當個人人可憎的三姓家奴外,你還能得到什麼?”
韓知命一字一句緩慢道。
彭業強聽著這些早已經麻木的語氣少有的黯然失神,韓知命每字每句都戳中他這個沒心沒肺從頭爛到腳的人的軟肋,低著的頭更加卑微,怕和那雙炯炯眼神對視,他注定反駁不了什麼,也不想反駁。
“今天你必死,給我當那隻殺雞給猴看的悲雞,我已經將你女兒接到了王府,你可以安心了卻身後事,我會給她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讓她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能左右自己的命運。”韓知命起身,走到跪著的彭業強身前,輕輕把他扶起,一絲不苟的替他拍打身上的灰垢,伸出手覆蓋在那張注定死後才會給人滄桑感覺的肥胖臉頰,而不是虛燥,一點一滴將那些男人注定流下來,即使再卑微都能震撼人心的眼淚輕輕擦拭,給了一個堅定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