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麵,石藤夫人。"她有所保留的微笑。
"等了一天一夜終於有幸和黃小姐見上一麵,打上一個招呼,真是幸會。"石藤紀江紆尊降貴的點了點頭。"目前為止還住得習慣吧?"
老夫人雖然低頭啜飲咖啡,然而銳利的詞鋒分明暗示她這個客人太大牌徑自入睡而輕慢了主人。
"我住得當然習慣。石藤一氏不愧是名門大戶,待客之道也不同凡響,果然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備受歡迎的程度,猶如回到自己的家中一樣。"她笑吟吟的還以顏色??
"咳咳!咳咳咳……"石藤靖和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不要緊吧?我幫你拍一拍。"黃少貞走到他背後使出吃奶的力氣猛捶他。敢偷笑以為我沒看到?!揍死你!
"沒事、沒事,不要緊!"再捶下去就出人命了。他用隻有兩個人聽見的音量嘀咕:"脾氣還真壞,借笑一下也不行。"
看來留她與娘親大人單打獨鬥,綽綽有餘。哲學聖人有言,切勿處於女人的戰爭中。他還是速速退場為宜。
"既然兩位互相介紹過了。不妨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聊聊。我該上工了,不打擾你們用早飯。"他向角落的仆人示意,取過手提箱和西裝外套。
"我送你到門口。"黃少貞嘴裏仍然溫柔甜蜜。
難道剛才她還打不夠?他苦笑,乖乖地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無人的長廊上,一記白眼立刻飛過來。
"令堂對每位訪客都這幺'友善客氣'嗎?"還下馬威呢!幸好她天生伶俐,沒讓他娘占了便宜。
"我看你應付得很好啊!"他微笑。
"那是我機伶。假若被你們這些倭寇騎到頭頂上,我承受五千年的中華文化熏陶,豈不是白費了?"她得意的揚高嘴角。
"又來那一套仇日民族論!"輪到石藤靖和瞟她一個白眼。"我走了,你多休息。明兒個我安排醫生為你做定期檢查。"
"順走,不送了。"她往牆上一靠,百無聊賴的揮揮手。
石藤靖和走出兩、三步,忍不住回頭。她寂寥的眼神活像一隻被丟棄的小狗。
"你待在家裏很無聊嗎?"
"廢話!"他沒精打采的踢踢腿。"報紙雜誌我也看不懂,電視節目我又沒興趣,連一個打電話聊天的對象都沒有。"
他一顆心登軟了。
"如果休息夠了,讓雅子陪你去附近逛逛,熟悉一下環境。"他從皮夾裏抽出幾張鈔票。"這些先拿去用,你應該有很多私人用品必須添購。"
黃少貞沒有接過來。
"不必了,我自己有錢。"她怎幺可能向他伸手?這是尊嚴問題。"你去上班吧,不要理我,我會想辦法打發時間的。"
問題是,她那副脆弱又孤獨的小老百姓模樣,就是教人走不開啊!石藤靖和煩惱的耙著頭發,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最後,他什幺也沒說,隻是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兩對視線無言的膠著在一起。半晌,她終於放鬆頸項,靠向他的胸膛,聆聽那令人安穩的心跳聲。
柔緩的吻印在她頭頂心,撫慰她顯而易見的孤單。她太驕傲也太獨立了,無法勉強自己向任何人發出求援訊號。
黃少貞抬起頭,又盛住另一個落下來的吻。
她品嚐起來似清晨的露珠,清洌甜美,讓人不自覺想多啜飲幾口。
單純的吻迅速變了質。她不由自主的倚向他,開啟雙唇迎進他探索的舌尖,熱浪迅速在兩個人之間延燒。
"啊……對不起!"一聲驚呼聲響起,又飛快退回某間房內。
黃少貞困窘的推開他。
"快去上班!"她臨時又想到一件事,連忙拉住他。"我的房間除了靠走廊的拉門,其它幾扇門怎幺都沒有鎖?如果隔壁的人闖進來怎幺辦?"
"隔壁的人不會闖進去的。"剛剛偷香得逞,他的笑容猶如找到蜂蜜的維尼熊。
"你怎幺知道?"她不服氣的蹙起柳眉。
"因為我就住在你隔壁。"
黃少貞聞言,瞪住他得意洋洋的笑容。"那我就更需要一個鎖了!"
"何必麻煩呢?我又不會窺伺你。"他回以一個無害無邪的笑容。"事實上,隱私權被侵犯的人反而是我,因為衛浴附屬在我這間。"
"我可以使用走廊尾端那間盥洗室。"她今天早上便是如此。
"相信我,等冬天一到,你就不會那幺堅持了。"他露出同情的神色。"冬天的夜晚,連走廊的木頭地板也冷得像結冰,對一個習慣亞熱帶氣候的人而言,可一點也不好受!你確定你想舍近求遠,與寒N的天候對抗?"
"你不覺得現在操煩冬天的事,稍嫌太早了一點嗎?"她明白這家夥打什幺便宜主意,她才不會讓他得逞。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另外安排就是了。"他聳了聳寬肩,把手提箱交給她。"我真的該走了,這個東西留給你。"
黃少貞莫名其妙的接過來。"給我做什幺?你不是要上班?"
"短期之內,歐亞原型大概會是你唯一的朋友,希望你們好好相處。"他一手插進口袋裏,笑容可掬的走出去。"答應我,盡量不要和它吵架好嗎?"
她被人窺伺著。
身後多了一雙眼睛的感覺一直纏繞著她。一開始她以為自己對古宅的環境不熟悉,以致產生疑神疑鬼的第六感;後來又以為是她的貼身女傭雅子,來探探女主人有沒有什幺需要。
然而詢問過後,雅子發誓自己沒有偷窺她。
長達一天下來,黃少貞幾乎快被疑神疑鬼的感覺逼瘋。好幾次她猛然回頭,那種被監看的感覺又倏然消失無蹤。但是有一、兩回,她著實逮到格子門及時被拉攏的聲音,確認了有人偷窺她的假設。
到底是誰呢?石藤夫人該不會這幺無聊吧?她不禁懊惱。等石藤靖和回來,她非得好好質問他不可!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十一點多,男主人終於加班回來了。隔鄰的燈透過窗欞紙,暈亮她這一側。
她忽地從被子中矯健的坐起,眼神一掃,發現向著庭園的拉門開了一道小縫,一隻眼眸亮炯炯的望進室內。
"是誰?"她輕喝一聲。
對方和她驚恐的杏眸對上,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醒過來,陡然也愣住。
黃少貞眼睛一花,沒看到對方做什幺大動作,便突然消失了。
陰風冷呼呼地從門縫卷進來……
雞皮疙瘩一陣一陣浮上來,她連滾帶爬的奔向床尾,用力推開格子門。
"石藤!石……"眼前的景象又讓她傻住。
美男出浴的他,僅在腰間係上一條白毛巾,隨時有曝光之嫌。古銅色的胸膛完美得不像上班族,更像終日在戶外接受陽光洗禮的建築工人。濕漉漉的黑發仍然滴沁著水珠,一條毛巾罩在頭上,雙臂肌肉正隨著揉擦頭發的動作而上下起伏。
電光石火間,那個熱辣辣的吻襲回她腦海裏。
"怎幺回事?"正常情況下,石藤靖和一定不會放過戲謔她的機會,但她眼裏的驚恐阻止了他。
她回過神,慌亂的指向屋外。"有……有人從院子裏偷看我。"
他扔下毛巾,火速從她身畔掠過,往庭院的方向追了出去。
黃少貞不敢回到闋黑的臥室,心頭惴惴的盤坐在他的被褥上等待。
半晌,他終於折回來,先替她房裏撚亮一盞燈,才回進到自己這一側。圍住腰臀的毛巾形同虛設,隨時打算向她滑開男性的風光!
"哇!你先把衣服穿好!"她掩住雙眸尖叫。
"現在你倒害羞起來了,方才冒冒失失的闖進來,怎幺不害羞?"他大爺還有閑情逸致調侃她。
看樣子情況應該不嚴重。黃少貞自動推出結論。
"到底是誰在偷窺我?"確定他已經穿上體麵的睡袍後,她才放下雙手。
"沒什幺人,你多心了。"石藤靖和撿起榻榻米上的毛巾繼續揉擦濕發。
他又不是被人神秘兮兮窺探一整天的人,當然說得輕鬆。
"如果你不希望小孩子從一個瘋女人的體內生出來,最好老實告訴我。"她的神色不悅。"那個人已經盯了我一整天,我快發瘋了。"
石藤靖和差點忘了,懷孕婦女心神不寧是會影響到胎兒,應該盡量避免。但最重要的是,這女人的脾氣不太好,他不想惹動她的肝火,尤其他今晚尚未嚐到什幺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