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都快當老爸了,居然還不肯讓她知道,太傷她的心了!也不想想她等著抱石藤小鬼頭等了多久。
"你……無聊!"他老羞成怒的斥喝。"懶得理你們!"
拂袖回自己的辦公室。
真是哎!想他堂堂七尺大漢,都快成為一個小孩的爸了,還被外頭那個老巫婆當成欠人喂奶把尿的小孩。也不想想,即使他需要人家"養育",也有貞排在前頭拿他當實習道具啊!哪輪得到她!
他甩上門,坐進辦公室桌後的真皮椅。
思緒一轉到兒子的娘身上,他的眉稍眼角登時柔了。
昨天他陪貞去做產前檢查,超音波熒幕出現一個弱小的形體。兩人盯著兒子的影像,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多幺不可思議!再隔兩個半月,這個小小人兒即將出世和他們相會了。
貞眼中完全無法掩飾的憐愛,也讓他難以忘懷。寶寶包裹在她的腹中,吸取她的營養,與她連結為生命共同體,這種深刻的感觸應該很難從一個女人的記憶中抹煞吧?
那幺,生產完畢後,她是否-得下孩子,回到原先的生命軌道?
你呢?你希望她離開嗎?一道心語低問他。
這兩個月以來,他們過著實質上的夫妻生活。她沒有拒絕過他的求歡,也明顯從中得到快樂。每個清晨,他擁著嬌美香甜的佳人醒來,孩子隔著肚皮踢動他的大手,向父親道早安,強烈的滿足感幾乎吞沒他。
他不相信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去他的,他們倆一定得談談才行!太多變量發生了!
石藤靖和從西裝中袋掏出兒子的照片,雖然是模糊不清的超音波影像,對全世界的父母而言都是最珍貴的。
"哇……真是可愛。"照片忽然被人奪過去。"應該有七個多月了吧?"
他愣了一下,脾氣還來不及爆發,立刻被老秘書眉開眼笑的評語說得龍心大悅。
"才六個半月。"他傻笑道。
"是嗎?個頭看起來可不小,跟你當年一模一樣。"小林香織放下為他衝泡的熱咖啡,心滿意足的盯住照住。
"真的嗎?"他還是一臉傻笑。
"當然!"小林香織比手畫腳的描述。"當年夫人懷了你五個多月時,曾經來過公司一趟。我一看,那肚子圓得嚇人,足足有別人六、七個月的身孕大。你們石藤家的男人個個都是大塊頭。"
"沒錯,沒錯。"驕傲的神采從他眼中迸射出來。
小林香織沉浸在往事裏。"當年你讓夫人熬得好辛苦,痛了兩、三天還是生不下來,你老爸在產房外急得跳腳,拚命大吼你這個小鬼再不快點滾出來,等一下看我怎幺修理你,結果這幺一嚇,你居然就乖乖出來了。"
笑容漸漸從黝黑的臉龐消失。
"小孩子太大不容易生嗎?"心頭頓時蒙上一層凝重,他從來沒有想過難產的可能性。
"現在醫學這幺發達,你緊張個什幺勁?"小林香織敲他腦袋一記。"再說人家的肚子都給你弄大了,你現在緊張也來不及了。"
他老羞成怒,一把將照片搶回來。
"要你管!你進辦公室從不敲門的嗎?"莫名其妙!沒事老愛找他晦氣。
"看看你!一天到晚提醒我要把你當董事長看,你現在這副氣嘟嘟的樣子像個大人嗎?"老秘書毫不留情的取笑他。
石藤靖和簡直咬牙切齒。"總有一天我會開除你!"
"這種空口白話我聽多了。"小林香織悠然自得的移向門口。"你的訪客千草老先生已經在外頭等著,我去請他進來。"
石藤靖和怒瞪著她施施然的背影。
三年前那場敗戰仍然讓他記憶猶新。當時他試著改變小林的強勢作風,主從倆展開一場絕命大鬥法。可是鬥到後來他完全討不了好,非但行事曆一團糟,每天加班到三更半夜,需要的檔案也永遠找不到,當場他就明白老爸生前為何敬她三分了。
哼!即使他不會當真開除她,總有一天也會找到治她的方法!
"世侄。"華麗的門扉再度被推開,千草家的族長──千草剛嚴拄著手杖,緩緩走進來。
盤龍手杖並非代表老人的行動不便,而是為了加重年齡所帶來的權威感。
"千草伯伯,什幺風把您吹來了?"石藤靖和從桃花心木的大桌子後麵起身,將世伯迎到右手邊的真皮沙發內坐定。
無事不登三寶殿。千草老先生前來麵晤他,當然不會沒有目的。石藤靖和瞄一眼牆上的年曆,心中登時有了譜。
秘書托著兩杯熱茶進來,躬了躬身退出去。在外人麵前,小林香織向來做足了麵子給年輕老板。
"剛剛和幾位老朋友在這附近開完會,就順道過來控望你。"千草剛嚴接過熱花,輕輕啜了一口。
"多謝伯伯關心。"他先展開寒暄。"耕治回日本了嗎?"
"別提那個小子了。"千草剛嚴兩眼一瞪。"叫他回來登記年底的議員選舉,他也不肯,隻推說對從政不感興趣!也不想想,千草一門誰不是從政壇起家?"
石藤靖和微微一笑,"耕治另有鴻鵠之誌,無心於政治也是勉強不來的。"
"哼!反正我也不想管他了,隨他去吧!別給我惹出麻煩就好。"老人家對次子的要求已經越來越低。
"說得也是。"石藤靖和目光一閃,掩飾在垂低的眼瞼底下。"耕治相貌不差,家世背景又好,若是遇上外頭那些心機深沉的女人,纏上來攀親帶故的,那就麻煩了。"
老人家點了點頭。"幸好耕治'做事'向來很謹慎,不會留什幺把柄在外頭。"
"伯伯這幺肯定?"他綻出促狹的笑意。"耕治的性子也貪新鮮得很難保哪天一個把持不住,就……"
"旁的我不敢說,這一點倒是有信心。"老人家的態度毫不猶豫。"耕治很清楚我的門規。將來成完婚生下繼承人,他盡可以愛怎幺玩就怎幺玩;在這之前,他如果敢在外頭留下野種,千草家的財產絕對沒有他的份。"
"那就好。"他緩緩點頭。
有了家族的規範,耕治不會冒著失去繼承權的險,在外麵玩出毛病來。那幺,貞的堂妹口口聲聲宣稱孩子的父親是千草家的次子,顯然很值得商榷。
"怎幺?擔心耕治犯了和你同樣的錯?"老人家輕輕巧巧的把矛頭擲回他身上。
"世伯言重了。此話怎講?"石藤靖和接下這記暗器,不起任何波瀾。
老人端詳他半晌。從他冷靜凝定的神情,瞧不出任何端倪,沒有狼狽或錯愕,沒有羞愧或罪惡感,一片空白,什幺老沒有。
這小子的裝傻其實是沒意義的。家裏平空冒出一個小兒子,不可能瞞得過任何人。
身為千草家的族長,他之所以忍得住此事,是因為石藤老夫人保證,那個中國女人並不見融於石藤家,生完小孩便會回去,對石藤靖和與千草家大小姐的婚事不會有所影響。
"沒什幺,開開你玩笑。"老人家撤退一步,嗬嗬堆起慈祥和藹的微笑。"罷了?薄♂耕治那小∮。幸好他幾個哥哥≤怠』讓我省←,都準備投入議員和市?難劍到時候還希望經營歐亞的你多多?幀!?
"伯伯千萬別這幺見外,屆時小侄幫得上忙的地方,請您務必直說。就算是身為我父親好友的您盡一點綿薄之力。"他點頭肯允,算是滿足老人今日的來意。
"歐亞科技"每年固定編列預算作為必要的政治獻金,所以捐點小錢對他而言並不困難。
"那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老人家拄著拐杖,緩緩直起腰。"有空多上門看看伊蘭,那女孩兒最近一直念著你。"
若在以往,石藤靖和會點頭承諾下來,然後找個時間上門拜訪千草家的大小姐,一來滿足兩方家長的聯姻幻想,少在他跟前嘮嘮叨叨;二來對他也不花成本。
但是……最近幾天貞的身體不太舒服,他下了班隻想直接打道回府。
"伯伯,伊蘭好象也到了適婚年紀,您可得多為她費點心。再不然,我也可以介紹幾位青年才俊讓她挑選看看。"語氣巧妙的暗示出推搪之意。
千草剛嚴的眉心頓時蹙起。這可不是以往的慣例啊!
"是嗎?"老人家點了點頭,先不動聲色。"那就煩勞你費心了。"
看來消息來源有錯,在石藤家等產的那個中國女人,顯然已經為兩大家族的利益投下變量。他得另外做部署才行!
石藤靖和禮貌的送世伯出門。
再度回到辦公室時,桌上的計算機不斷發出輕響,表示有人寄了一封電子郵件給他。
他打開計算機信箱,快速閱讀完訊息,腦中也同時重演了一回方才的會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