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小孩兒精力還一如既往的旺盛，一直手舞足蹈嘰嘰喳喳的跟唐知聊天，得到回應又開始循環說那句話，
“唐哥哥，聽我說聽我說，我哥哥真的太笨了，上次他把……”
唐知微笑傾聽，就這短短時間他已經聽了好幾件沈念時的糗事，他看了小孩兒好幾眼，發現這孩子是真的認真在吐槽他哥。
應該不是故意提起，是真的離家出走了。
到家的時候，勿勿抓著唐知衣服恍恍惚惚，眼皮子像被打了膠水鍥而不舍的黏上，又被努力撐開。
直到背部輕輕貼上柔軟的床墊，意識終於撐不住沉睡了。
唐知慢慢抽出手，拉過一旁被子蓋上。
怕小孩兒半夜醒來害怕，床頭留了一盞燈。
退出房間，坐在沙發上時，難題才真正出現。
唐知彎腰撐著膝蓋，細白的手指在電話手表上翻出沈念時的聯係方式。
然後就是長久的安靜。
“唉！”
歎出一口氣，心一橫指尖點下去，等待對麵接聽。
聽著當當當的撥出聲剛有點放空，突然的聲止，
“喂？”仿佛等了很久，低啞中帶著主人才知道的顫抖。
這一瞬，春暖花開。
“……”唐知張張嘴，聲音沒發出來，他坐直身子清清嗓子，
“那個……，勿勿在我這裏，明天…你去學校接他吧！”
“勿勿怎麼在你那裏？他現在應該在我媽那邊……”沈念時說出口又頓覺心虛，手指捏緊手機，輕輕道，“好，我明天去接他，今晚給你添麻煩了。”
“嗯…”唐知猶豫了一下，“雖然我這麼說有點多管閑事，但是小孩子偶爾還是要誇一誇，不要一直打擊他說他笨，勿勿已經到了敏感的年紀…”，頓了一下，
“你明天看要不要哄哄他。”
說到底也是別人家的事。
“好，我會好好和他談的。”沈念時驀地從椅子起身，轉了下身做了許多多餘的小動作，“你…你最近好嗎？”
！！！不，我不是要說這個。
說點能讓人繼續說下去的。
他正想再說一些，那邊有一聲很輕的笑，
“我很好，晚安。”
“等等，我聽阮君……”突然的寂靜無聲，讓沈念時也消聲，他拿下手機一看，果然電話掛了，緊繃的身體一鬆，無奈輕聲道，
“這也掛的太快了。”
窗外風多，吹得人透心涼。
“啊湫！”唐知抽出紙擦擦鼻子，過去把窗關上，大狗子抬頭看著主人，耳朵豎立，目光炯炯。
帶著溫暖的橘色燈光被窗簾遮住，和著那瘦削挺拔的身影一起，都藏在了其身後。
月亮高懸於空，綿軟的雲朵也飄過來遮住了它的冰冷。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唐知就把還沒睡醒的小孩兒塞進車裏匆匆往學校趕，目送他被老師帶進去，才掉頭去上班。
平淡的一天中，柳青青還是來了。
唐知送走上一位病人轉頭就看到她局促等在一旁，秉持著速戰速決的心態，他簡單打了招呼，和姑娘聊幾句就把人給送出去。
柳青青再次站在大廳，雙眼空洞，內心都已經泄氣，給自己一晚上鼓足勇氣，厚著臉皮叫出唐醫生，再敏感的感受到對方溫和語氣下的不耐煩，她勇氣啪的沒了，臉皮都燒起來。
“呼…”柳青青呼出一口氣，手背貼貼微紅的臉頰，“我好像給人造成困擾了，變成了一個麻煩。”
正在此時，側麵有人經過，細微的風中夾雜著煙味，又聽到皮鞋磕在地麵沒有移動。
柳青青感受到了注視，或許其中帶著打量。
“原來是你啊，他們嘴裏最近常來找唐醫生想私下插隊的人。”
聲音聽著二三十，還不錯的男聲，但腦子裏躍然而出的是一個吊兒郎當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