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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這一覺莫涯睡得香甜,半夢半醒裏他還一個勁地磨牙,一覺醒來,自己睡在床上,床的另一半卻是空的。沒有那緒。莫涯驚起,以為是夢,一頭衝出了門。 門外,那緒在磨藥。

莫涯籲了一口氣,懶洋洋地靠門問:“在做什麼?”

“給你配藥,如此傷口可以好得快些。” “這傷口會自愈。”

“我知道,隻是這藥粉還能止痛。”那緒彎著腰,對草藥挑三揀四,依然忙碌。 “我能忍。”

那緒終於一滯,爾後緩緩坐回去,繼續磨藥成粉,一派行雲流水的模樣:“我知道,隻是我會心疼。”

這句回答使得莫涯愣住,因心虛,眸光亦跟著左右漂移不定:“和尚,即便愛我如此深刻,也不用這麼煽情吧。”

那緒笑而不語,藥粉終是磨好,他直接牽莫涯回房,讓他重新趴床上,撒藥粉在他傷口,然後輕輕地吹。

“今天是元宵節,我答應學生要放會上天轉的走馬燈。等你傷好了,一塊去看吧。”

莫涯譏笑:“好是好,隻是滿是淫水的燈還能放?”

那緒眨眨眼:“還有一盞。”

元宵節,一向是熱熱鬧鬧的樣子。

今年,一盞超大宮燈領著大大小小燈,上了天,殷紅的流蘇,滿載風情地飄。

燈火在寒風裏顫,暗一陣又明一陣,起死又回生。

莫涯悶笑,那緒淡定。

放了燈,他們在鬧街一家一家地兜鋪子,大夥翻翻這個,瞧瞧那個。

風被這層熱鬧烘暖,辰光也慢慢停了下來。

莫涯不知哪裏弄來了一隻鐵鍋,中間彎曲分隔,有點太極的樣。

“我們回去吃夜宵,鴛鴛火鍋。” 火鍋為何許?

那緒他們摸不著莫涯的路線,回到小屋,高守將這小土堡屋的遮風沙窗放下,屋內更顯亮堂軟暖。

莫涯便開始動手燒水,調配作料。

一邊辣紅,一邊寡水清湯。

介紹完,莫涯拿筷子攪動火鍋的水。胃又開始痛,怎麼幾天了還這麼痛?

他夾起一片肉,望向那半邊清湯水,隻見那緒已經將許多蔬菜按進白水中,諦聽和高守識相地將肉放進紅湯內。

莫涯頓了頓,問那緒:“你還想破戒嗎?”

那緒瞥了眼,莫涯筷子上的肉片,搖頭道:“暫時不想了。”

“哦。”莫涯十分幹脆地肉片放進了辣紅的禍裏,等熟後,一手撩起,蘸了調料,塞進了嘴裏。笑容燦爛。

吃喝完畢,各自滾床睡覺。

夜深三分,莫涯有點想吐,偷偷捂緊被子,壓住自己的嘴防止噴出來。結果,根本控製不住,他情急下,身卷棉被便向外衝,衝到房門,開了門繼續衝。

一麵跑,一麵吐,被子頃時化開了一大灘。遠離的小屋,莫涯矮身歡吐。

那緒驚醒,趕了出來,蹲在莫涯麵前,手探上莫涯的額頭。寒風刺骨,莫涯人有點發燙。

那緒皺眉問道:“哪裏不舒服?”

莫涯迎上他的目光,有點呆傻道:“胃痛得厲害了點。”

那緒凝視莫涯:“我想吃辣的,卻沒想到會演變到嚴重,我真的不是在想虐自己。”

那緒將莫涯的臉埋在他頸間,牢牢抱住莫涯,這動作輕得好像在哄一隻流浪弱貓。“明白了。”

這時候,諦聽和高守也跟了出來。

那緒道:“被子髒了,我和諦聽打水去洗,高大人煩勞你扶莫涯回屋。”

諦聽不樂意道:“現在?” “現在。”

回頭取了木盆,諦聽跟著那緒走,有句沒句地嘟噥道:“他魂眼沒了,所以傷口不容易好。當時是他自願挖魂眼的,不怨我。”

那緒轉過身,將裝髒被單的木盆交到諦聽手裏:“我去城裏抓點藥,你把被子洗了吧。”

“現在?”“現在。”

翌日一早,那緒帶著大大小小帖的藥包回來。

莫涯喝藥前,那緒嚐了一片肉。莫涯望那緒,一夜未歸那緒下顎暗青色胡渣明顯了許多,氣氛也神奇,就像一片烏雲籠罩那緒的頭頂上,揮之難去。

莫涯胃痛,心裏卻相當舒服,這感覺好似他平生第一次用了殺人的錢,給自己買了很多很多最貴最好的紙巾,然後他一張一張抽出來慢慢地擤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