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摩棱斯克的第一場雪,比往年來得更早。
一夜之間,血染的原野已經變成了冰雪的世界。[]
農民阿格納耶夫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卻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一個身穿軍裝,渾身是血的軍人就靠在他的門旁,掏出一個純銀十字架遞過去,虛弱地說道:“兄弟,看在聖母的份上,能讓我躲一躲嗎…….…天黑了我就走。”
阿格納耶夫看著對方可憐巴巴的樣子,又看了看手中的純銀十字架,想著自己家裏的餘糧早被蘇維埃征集,現在下了雪,家裏又快要斷糧,臉sè急劇變幻。
“兄弟,幫幫我,我這裏還有些盧布………………”傷兵從兜裏掏出兩個五盧布麵值的金幣遞了過去,“看在聖母的份上………………”
阿格納耶夫小心翼翼地往周圍看了看,扶著傷兵進了院子:“你在地窖裏老實呆著………………千萬不要出聲,晚上你就走!”
“謝謝了兄弟!”
一小時後,農民阿格納耶夫已經渾身是血地倒在村口。
“這就是窩藏赤匪的下場!”哥薩克軍官把左輪手槍插回槍套,環視周圍瑟瑟發抖的村民,“沙皇陛下是仁慈的………………但對於任何包庇赤匪,以任何形式支持赤匪,發表反對沙皇陛下,支持赤匪言論者,都要給與最為冷酷無情的懲罰。”
“任何人如果還有疑問,我不介意讓這十五個人在地獄裏向你們當麵解釋。”哥薩克軍官冷酷地說道,“我給你們一天時間,把你們知道的一切赤匪支持者,所謂的先進分子,全部供出來。主動站出來承認的,會獲得減刑。被揭發出來的,就會受到最嚴酷的懲罰。
不要抱有任何僥幸心理,這個村子至少還應該有二十個赤匪…根據我們的經驗,這是不需要懷疑的。”
“二十個。”軍官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兩天時間………………如果供不出來,那隻能說明你們全部是赤匪的同黨…就都要受到懲罰。”
在遠處,傳來了哥薩克們騎馬追擊時候的“咻咻”聲,軍官看去,隻見幾個明顯是俘虜模樣的蘇維埃軍人正在背著雙手拚命逃跑,後麵的兩個哥薩克騎兵揮舞著馬刀,比賽式地追上去,幾個利落的砍殺…人頭滾滾,旁邊的哥薩克大聲叫好。
“很有趣的比賽。”軍官對著身邊躍躍yu試的騎兵們笑了笑,“這裏有足夠的赤匪供我們娛樂……去他們的酒窖看看,也許會有si藏的伏特加也說不定。”
軍官看了看被恐懼近乎壓垮的俄羅斯村民,tiǎn了tiǎn嘴chun,chun角微翹。
俄國的內戰,已經進入了毫無理xing的狀態。
交戰的雙方,都已經不再是理智的人…而是野蠻的凶獸。殘酷的戰爭早已讓雙方的人xing流失殆盡,而不約而同采取的妖魔化宣傳,仇恨宣傳…更讓雙方的軍人視對方的軍隊,乃至平民都如同洪水猛獸,充滿了仇恨和恐懼。
在這樣的狀況下,雙方越來越傾向對敵對人員采取最為嚴酷的手段以震懾一切反對力量。而這種殘酷xing的競賽,則讓雙方都不再存有任何幻想。
內戰演變成了對敵對陣營一切目標毫不留情的大屠殺。
繼蘇維埃方麵頒布了冷酷無情的全民動員和餘糧收集製,肅清一切反動分子的係列法令之後,蘇維埃統治區內出現了被稱為“赤sè恐怖”的景象,一切都仿佛回到了雅各賓時期的法國。而俄羅斯人特有的野蠻和缺乏理xing,又讓這種恐怖專政達到了文藝複興以來歐洲聞所未聞的殘忍。
無數的“貴族,地主…富農,反革命壞分子,妄圖複辟的反動軍官”被就地槍決和滅門,引起了知識分子的普遍抗議,而隨即,強硬的蘇維埃政權宣布…對“資產階級反動文人”展開“再教育”,一批批的知識分子被送去礦坑進行“勞動改造”。
契卡如同滾雪球一樣壯大起來,也終於建立了可怕的最高軍事委員會直屬內衛部隊,直接聽命於各級政治委員,也就是所謂的“軍事委員會人民委員”,專門負責軍隊內部“肅jiān,清除一切怯戰和叛變行為”。
在工廠,《反怠工法案》宣布,一切罷工和怠工行為都屬於“反革命”,應立即給與嚴懲。
在城市,一切市民都被強迫組織起來,雜貨店等的雇傭行為被取消,所有人員都以集體形式“撿拾野菜,砍伐樹木,挖掘壕溝,縫製軍服”,以勞動換取口糧。
中國方麵對蘇維埃的物資援助,到了與沙皇方麵締結和約,尤其是和列強簽署了外交備忘錄之後已經漸漸停止,隻剩下部分“民間走si”。
隨著中國商人的離去,英法等國的聯合禁運,蘇維埃的外援逐漸枯竭。到了九月,新沙皇與德國方麵簽署了《柏林-基輔條約》,正式將俄屬
o蘭以五億馬克的代價出售於德奧兩國,但保留了原屬俄國的白俄羅斯和西烏克蘭,同時承認了芬蘭,
o羅的海三國的獨立。心滿意足的德皇和奧皇也下令“嚴格禁止對蘇維埃政權的軍需輸出”。
為了解決物資匱乏的問題,聖彼得堡全俄最高蘇維埃下屬的戰時經濟管理委員會以全麵計劃的方式進行一切生產資料的調撥,組織生產,並采取了配給製,取消大部分商品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