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婆娑地用手捧起靈泉水輕輕地覆蓋在歡嫿的烏發之上。
歡嫿感受到那冰涼,害怕不已,這靈泉可是天靈族人死去前,親人帶至最後沐浴之地。
“阿娘,你快帶我回家,嫿兒怕。”
歡嫿想要起來,可渾身撕裂般的痛,讓她根本無法動彈。
竹母抱著她,手上的動作也在顫抖,但嘴裏卻念著:“洗去一身世間塵,來世更覓良家人……”
“不……阿娘我不想走……我想陪著你……”
歡嫿已經活了上千年,又怎不知天靈族人沒有來世。
竹母沒有回話。
小蝶看著她被煞氣折磨,握住她隻剩骨結的手,忍不住落淚。
“小姐,其實公子一直都記掛著你,他是不想連累你,所以才趕你離開的。”
歡嫿躺在竹母懷裏,費力張口:“是女兒不孝……害了……你們。”
竹母聽後哭的越發厲害。
歡嫿氣息越來越弱,渾身像是被撕裂開了一般。
“阿娘……我真的知錯了……”
歡嫿眼角淚珠滾滾而落,煞氣又一次侵襲,鮮血從口鼻止不住的滾落,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竹母聽著她痛苦的呼吸聲,摸著她臉上的血,慌忙將自己身上不多的靈氣往她身上傳送。
可歡嫿身體早已被侵蝕殆盡,根本難以吸收她的靈氣。
歡嫿強撐著一口氣,渾身如螞蟻噬咬疼痛之極,大口的鮮血止不住從嘴角滑落。
一旁小蝶再也不忍看她痛苦的樣子,直接跑到一旁嚎啕大哭。
竹母聽著小蝶哭聲,空蕩的雙目淚已經流幹,給歡嫿輸入靈力的手遲遲才收回。
竹母感受著女兒痛苦的呼吸聲,最終狠心用手將其口鼻遮住。
她空洞地說道:“都走吧,走了就不會再痛苦了。”
歡嫿睜著雙目,攥緊她衣服的手,久久才脫力地垂了下去。
一時間,她的身體像是塵土一樣隨風而去……
最後隻剩一截紫竹從竹母身上滾落……
叮咚脆響,餘音梁繞。
……
是夜。
天靈族寒風蕭瑟,點點星辰亮起,一夕之間天下竹木開滿白花。
九宮殿。
屋外忽然雷聲滾滾,鶴塵驚坐起身。
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
他瞬間到達攬月宮,此處被幽冥之火燒的破敗不堪。
鶴塵依稀想起千年前,歡嫿剛嫁入這裏之時,她舉起蓋頭,笑靨如花。
不知什麼時候,她就再也沒有展笑顏過。
思及此,鶴塵心底不由悶痛。
隻覺有什麼重要之物忽然離開了他一般……
他在攬月宮站了一夜,下定決心要去天靈族去找歡嫿。
想,若她知錯,近日之事自己可既往不咎!
也決定去找月老問問,被三生石抹去的名字,能否再次刻上。
畢竟歡嫿等自己千年,他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可就在此時。
外麵天兵匆匆來報:“神君,不知為何天界花木凋零,天靈族地竹樹一夕開遍白花。”
古語有言:竹子開花,亡人破家。
鶴塵心口一緊,他瞬間消失,飛身至天靈族。
剛至,他便愣住了。
天靈族本該是一派鬱鬱蔥蔥,可現在,他眼前隻有白茫茫一片。
竹樹枯黃,竹葉凋零,隻剩下紛飛的白花。
路上,人跡罕至。
身後天兵堪堪才追來。
“這是怎麼回事?”鶴塵聲音不穩。
“天靈族勾結魔族,仙族氣憤所以就破了其中法陣,現如今天靈族人都四散而逃了。”
鶴塵聽罷心慌得越發厲害!
他正欲問竹家在何處,就看不遠處一名女子扶著個瞎眼老婦朝著這邊走來。
鶴塵並不認識小蝶,就看老婦手中懷裏抱著一木盒,蹣跚著從他身邊而過。
他心底莫名一顫,轉身道:“站住!”
“你手中是何物?”
竹母聽到他的聲音,小心翼翼地抱著懷裏木盒,轉過身。
鶴塵隔近看著木盒,嘴裏的話都被卡在了喉中,就見那上麵刻著:亡女歡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