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竟然又看見了你。
你用一把長劍直抵我的心口:“你到底是誰?含憂在哪裏?”
我想,我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那些妖族子民是因為看到竹室彌漫著仙氣,所以才會衝進你家裏的?”
你沒有吭聲,我繼續梳理說:“我自問絕非神族的奸細,我隻是雲崖山洞庭河裏一條修煉成精的紅鯉。而竹室隻有你我二人,仙氣既然並非從我身上散發的,那便是——”
你接道:“沒錯,是我!”
此刻,你的仙氣早已經被你收回了體內,你看起來便又是你所偽裝的楠竹精了。你的劍更近了一分,“一直以來我都隱藏得很好,為何我一接近你,仙氣竟然會不受控製,溢出了體外?普通的鯉魚精是不會有你這樣的本事的!”
我在心裏暗暗歎氣,我想我是知道原因的,可我不能告訴你。
我更加想到了一些事情,於是顫聲問你道:“泓天,你混入妖族,莫非是為了……”
你傲然地冷視著我:“近百年來神族和妖族最看中的是什麼,你我心照不宣。”
我猜得沒錯,你果然是衝著萬妖之王的那滴心頭之血而來的。九百多年以前,神妖兩族在龍池大戰,由妖王和神君親自領兵。妖王大敗,被神君的仙鏡照得魂飛魄散。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妖王的怨氣還在,他臨死之前割出了一滴心頭之血,就落在雲崖山。
有了這滴心血,千年之後,他便會借助心血重生,向神族展開瘋狂的報複。
所以,九闕神族一直想在妖王重生之前找到那滴心血,並且將之銷毀。
我幽幽的望著你道:“既然我識穿了你的身份,你可以立刻殺了我滅口。又或者,留著我,幫你找到含憂。”
你選擇了後者。
因為我沾過含憂的鮮血,那些鮮血想必是她被擄走的時候受傷留下的。每個人的鮮血都會散發著不同的氣味,我有超出鯉魚精法術之外的異能,可以追蹤那種氣味,從而找到鮮血的主人。
我也是和你一起追蹤含憂的氣味時,才知道原來擄走她的,原來是夜刹。
夜刹是雲崖山的守護者。
他們和妖族在同一陣線,和神族也是勢不兩立的。我們循著她的氣味往東而行,穿過螢火漫天的古榕樹廊,到了五彩如綢的洞庭河畔。山川碧影,流霞浮光,我坐在岩石旁休息,托著腮看著你,你被我盯得有點不自在:“你看著我幹什麼?”我說:“你生得好看我喜歡看。”
你大概是被我的直白給噎了一下,沒再說什麼,便走到河邊,低頭看了看,然後拔出寶劍,往水裏紮去。
我大驚失色:“啊!不要傷我的同類!”我縱身飛撲,就在你的劍將要觸到一條紅鯉魚時,我用雙手抱住了劍尖,掌心頃刻被刺出一道傷口,鮮血“吧嗒吧嗒”滑進水裏。
你著急道:“你不要命了嗎?我不過是想捕魚吃而已。”
我忍著疼說:“我就是不想看著你吃我的同類,你大可以到那邊的樹林裏摘些野果子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