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桃花釀1(1 / 1)

她是這家酒坊的老板娘,生得秀眉如黛,杏眼桃腮,頷首淺笑時,音似迎風之鈴,眼如上弦之月,但若有人惹得她怒起來,即便是那屋外紛飛的皚皚白雪,也不及半分她眉目間那股決然冷漠之情。

買酒的人都喚她“阿桃”或是“桃姑娘”。阿桃自幼跟隨父親學習釀酒,聰慧靈巧的她很快便習得桃花釀的訣竅法門。父親病故後,她接手了酒坊,以賣酒為生。

阿桃坐在櫃台後,懷裏抱著一隻暖手爐,旁邊的小火爐上正煮著酒,咕嚕作響,白色霧氣接連不斷地冒出,酒香清冽。窗鋪偷竄進來的幾縷寒風將她的發絲吹散,撫亂,遮住了那雙顧盼流轉的眼。

十指纖細的玉手將酒杯端起,湊在唇間,幾縷桃花香味撲鼻而來,闔目飲下,頓覺有一股暖流自喉間滑下,緩緩流入心田,舒適清朗。

“桃花釀?何不也給我斟一杯?”一個突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睜眼便看見他身披狐裘倚在櫃台邊,一臉戲謔模樣。

“你來做什麼?”她將手中的酒杯擱在櫃台上,斜眼看他,語氣也冷了幾分。

“自然是討阿桃姑娘的酒喝。”男子兀自走到一張木桌前,大方坐下,抽出竹筒裏一支木筷敲桌言道。

“先付錢,再傳酒。”阿桃負手挑眉道,“陳公子今日可帶了酒錢?”

她記得他第一次來此吃酒時,便落得個喝霸王酒的罪名,後竟刻意為之,時時來這裏蹭酒,到如今已有一段日子,欠下的債都快抵得上一壇10年的桃花釀了。

陳雲逸假裝生氣地將木筷往桌上一扔,從荷包裏掏出一錠銀子擱在桌上,側首看著阿桃,道:“喝你五壇桃花釀都足矣。”

阿桃眼裏有些詫異,麵頰帶笑,似有幾分譏諷之意,今兒他怎這般爽快?以往不都是趁她不備,悄悄溜掉嗎?

陳雲逸見阿桃轉身取酒去,嘴角不禁浮上一抹溫柔的淺笑,清越明朗,連同那一身雪白的狐裘,襯得他更顯灑脫飄逸。阿桃特意將酒溫了溫,又取出兩隻小巧別致的白瓷碗斟上,率先仰頭飲盡。

“你請自便。”阿桃放下瓷碗,溫婉有禮地說道。

“阿桃,跟我走吧。”陳雲逸拉住阿桃的袖口,一臉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言語間也軟了幾分,“都三年了。”

阿桃拿開他的手,含笑搖頭,轉身時眼角有淚滴滑下,清涼無奈。

“你平時所戴的玉簪呢?”他飲了一口酒,問道,“今日為何不戴?”

“昨兒不小心折了。”阿桃並不抬眼看他,隻將頭埋在櫃台後,細聲答道。

“怎地這般大意?你不是說那是他贈予你的定情信物嗎?”

“區區一支玉簪,折了便折了,你操什麼心?”阿桃紅著眼瞪他,語氣陡然硬了七八分。

“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陳雲逸走到阿桃身邊,看著她略帶濕潤的眼,自知玩笑開得太過,隻好閉口不言。屋內幾分霎時冷下來,隻聽得窗鋪外呼嘯猛烈的寒風兀自卷走飛雪。

“阿桃姐姐,玉兒來買酒,爹爹說要三斤桃花釀,這是酒錢。”九歲的玉兒恰巧在此時闖進屋,打破了裏麵略顯冷漠尷尬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