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鍋裏的熱氣突破鍋蓋的束縛,衝上屋頂。
楊阿公提起鍋蓋,拿鍋鏟攪動了一下鍋裏的米和水,防止粘鍋。
待到鍋裏米再次沉澱在鍋底,又拿出一個幹淨的大碗兒,用勺子把鍋裏上層乳白色的米湯給盛了出來。
一直到鍋裏水和米差不多高,把剛才的篦粱連同鞭筍碗一起架在鍋裏,再次蓋上蓋子。
楊阿公做完這係列的動作,坐回了灶火口,添了一把柴,“小竹,你拿個碗兒,嚐嚐這米湯。”
青竹有些將信將疑地取了一些來喝,入口絲滑綿軟,有微微的膠質感,而且米香濃鬱,有一種特別的乳香,“阿公,這是?”
“哈哈,尋常人家總喜歡把米煮的很幹,又或者覺得我這樣子是浪費了米中的精華,我確實獨喜歡這一口比粥更順滑。等到待會兒吃飯的時候,用米湯衝泡米飯,真正的原湯化原食,更是滋味無窮。”
正在說著,突然鍋裏的米香變得特別的濃鬱,楊阿公“哎喲”一聲, 趕忙湊到鍋蓋邊聽了一聽,青竹也一樣,上前聽。
就聽見原本的沸騰之聲已經變成了“劈劈啪啪”的爆破之聲,清清脆脆,絡繹不絕。
青竹詢問的目光看向楊阿公。
“這是米粒漲開的聲音!”楊阿公一邊說,一邊趕忙把爐膛裏的柴火給退了出來。
“好了,飯還得燜一會兒,我再搞幾個小菜兒。”楊阿公說完就是一陣忙碌。
不多時,小菜上桌,青竹最期待的美食也要千呼萬喚始出來了。
楊阿公揭起鍋蓋,隻見霧氣升騰之中有一碗湯清澈如水,隻有潔白的鞭筍,靜靜躺在碗底。
青竹保持著最後的矜持,等到楊阿公把飯菜擺上了桌,然後再楊阿公的勸菜聲中盛了一些那清湯在自己碗裏。
看著這沒有半點兒渾濁的湯水,青竹輕輕吸了一口進嘴,還來不及品味,腦中就如同有一道閃電劃過,緊隨其後的是嘴裏的一聲爆炸。
首先是燙,接著是鮮,是自然不膩口的鮮甜,微微帶著帶了一絲青草與大地的芬芳,就猶如置身於一片竹海,聽得到那綠色的波濤。
青竹驚呆了,他自詡廚藝不凡,也曾吃過各是奇珍,卻沒想到被這貌不驚人的食材,這簡陋至極的烹調手法給驚住了。
楊阿公滿意的看著青竹的表情,“小竹,你牙口可還行?”
“啊,還不錯。”青竹疑惑地一愣,呆呆回複。
楊阿公神秘一笑,拿起了青竹的碗兒,走到灶台邊,隨著鍋鏟和鐵鍋的摩擦聲響起,一塊金黃色的鍋巴被放進了碗中。
回到桌前,又在碗裏盛上了滿滿登登的鞭筍湯,遞給青竹。
青竹又驚呆了,木訥地接過碗兒,用筷子略微攪拌,撥了一口進嘴。
剛剛才平息的味蕾又一次沸騰,雖然隻是多了鍋巴帶來的米香和略脆的口感,但那層次和衝擊卻是成倍增加。
青竹已經顧不上說話,鯨吞虎咬,在楊阿公滿意的神情中,不一會兒就把一大碗兒湯泡鍋巴吃了下去,就連肚子都鼓了起來。
而楊阿公還在慢條斯理地吃著。
“或許,這就是活著的感覺。”青竹揉著肚子,來了這麼一句。
“嗯,這就是活著的感覺。”楊阿公微微一怔,也附和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