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蘭蘭(1 / 2)

揚州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行人如織,街道兩邊盡是茶坊酒肆、布莊銀樓、南北雜貨,售賣各式貨品的店鋪鱗次櫛比,好不熱鬧。街道盡頭左轉,卻是一條青磚鋪地的巷子,巷子不寬,也就僅能容兩輛馬車並排而過。巷子內行人不多,頗顯得鬧中取靜,中間一側,立著一個高大的門樓,隻見這門樓高簷鬥拱,氣派非凡,門梁上一排雕花青磚,卻刻著些牡丹亭、還魂記、玉釵緣等香豔的戲文故事,黑油油的烏漆大門半掩半閉,門前懸掛著兩個紅銷金的燈籠,垂下來長長的流蘇。門內隱隱有絲竹之聲,微風一過,隱約便有陣陣脂粉的香氣。

門首立著兩個青衣小鬟,雖然衣著素淨,但麵上卻薄薄施著胭脂,唇紅齒白,眉目之間風情流露,頗有些妖嬈之態。

原來這裏正是江南一等一的風liu富貴之地,揚州最大的妓院——牡丹園。牡丹園裏的姑娘個個如花似玉,更兼詩書詞賦,吹拉彈唱,無所不精,在揚州城裏誰不豔羨?不要說本地的豪門富戶常常光顧,就是外地的客人,來到了揚州城,又有哪個不想到這溫柔鄉中走上一遭?

牡丹園的老板娘秋若蘭,年紀不大,卻是風月場中的老手,不管是達官貴胄、富戶商賈,還是江湖豪客、書生文人,她都能應付自如,周旋的如魚得水,左右逢源。南宮世家的大少爺南宮劍,以前也時常到她這裏喝上一杯,難怪江湖傳言,說秋若蘭的背後,有南宮世家撐腰,她才得以如此財源廣進,風光無限。

這時,牡丹園的巷子中,遠遠來了一乘小轎,兩個轎夫步履矯健,雖是仆役裝束,身上的衣衫卻都是上好的料子,顯見是大戶人家的家丁。不一會兒工夫,轎子便到了牡丹園的門口,卻不停下,徑直過門而去,又轉了一個彎,走了大約一箭之地,到了一扇小小灰色角門前,方才停下。轎夫下了轎,打起轎簾,一隻繡鞋從轎中踏下地來,繡鞋鞋麵上繡著大紅的牡丹,繡工精致,牡丹花蕊卻用數顆滾圓的珍珠鑲嵌而成,一望便知價值不菲。一個長裙曳地的少婦從轎裏探身出來,隻見她約摸二十五六歲年紀,頭發高高盤起,膚色白膩,容貌生的甜淨,五官精致,眼角眉梢含著一團春意,令人一見之下,便覺全身暖洋洋的,實是別有一種入骨的柔媚。

這少婦手裏捧著一個烏木金漆的木盒,上前在那灰門上用指節輕輕扣了兩聲,一個女仆出來開了門,見了那少婦,便滿麵堆笑道,“蘭蘭姑娘,你來了?”

那少婦微笑道,“我來看看秋大姐。”又轉身對那兩個轎夫道,“我要呆的晚些,你們先回去吧。待晚飯過後再來接我。”

那兩個轎夫見她進去,便也遵命抬了轎子自去了。

那少婦教那女仆捧了盒子,二人分花拂柳,穿過了一個小花園,來到一座二層繡樓之前,隻見一個麗人,垂鬟覆肩,上身著桃紅色繡金絲的小襖,腰上係一條天青色暗隱水紋的長裙,香肩上罩著粉色的薄紗,笑吟吟的迎了上來。那喚作蘭蘭的女子上下一打量這麗人,不禁暗暗讚歎,本來桃紅色和天青色最難配合,穿在這人身上,卻反顯得俏麗中不失穩重,秀雅中又露三分風騷,果真是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