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一閃就不見了?瑤華這種玄而又玄的描述,讓莫遲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許久未見的黑狐精烏卿。
會是烏卿麼?這一懷疑在莫遲的心頭一閃而過。
從莫遲離開慧文苑之後,她還沒有再見到烏卿,更準確的說,是自從那天烏卿施法為莫遲解圍以後,就沒再出現過。那隻喜愛故弄玄虛的狐狸,總是讓莫遲莫名的覺得火大,更何況,他還有心算計自己,拐著彎的叫自己跟著李恪離開慧文苑,不知有什麼打算。誰知道等自己真的離開,他竟沒了蹤影。
“小姐,真的不要緊麼?”對於那個陌生男人的存在,瑤華還有些懼意,看到莫遲沉吟不語,不禁擔心的問。
莫遲卻搖了搖頭,“沒關係。對了,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按照前兩天的規律,瑤華通常都會在這一爐香燃盡的時候準時回來侍候,因此莫遲才有此一問。
“小姐,”瑤華心神初定,這才想起自己回來的目的,急忙道:“吳王府送來了一封到宋國公蕭瑀府上的薦書,夫人叫小姐去一趟。”
吳王府送來的薦書?莫遲不由得有些意外,看起來。至少讓蕭家進長安認親的事情,並沒有因為兩人之間發生的口角而產生任何變化。這也是李恪計劃中的一環麼?她的失禮,並沒有讓他放棄那個打算?
想到自己隻是被當做棋子的事,莫遲的心頭就湧起一股煩悶。她反省過了,知道自己輸在認真上,知道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過重要,所以對於和李恪之間的未來,她幾乎已經不抱希望。燒掉賣身契,是想銷毀自己過去,也是想借此提醒自己擺正位置,拎清自己的身份,安心做這個世界上的民女蕭莫遲。她幾乎已經快要成功了,可這封薦書,卻偏偏在這種時候出現了!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莫遲壓下內心的煩悶,整理衣衫,帶著瑤華去見蕭鄭氏。
廳堂之上,蕭鄭氏端坐正中主位,神色複雜,不等莫遲與她見禮,就匆匆起身拉著她一起坐下,屏退了丫鬟們。“女兒。”
“母親,聽說吳王府送來了一封薦書?這究竟是個什麼意思?”莫遲明知故問道。
蕭鄭氏卻似對此毫不介意:“不過是吳王受蕭家所托,希望叫我們母女上長安認祖歸宗,恐怕宋國公門第森嚴,無從相認,所以為我們預備了一份薦書。”
時人宗族觀念之重,更在國家之上,認祖歸宗這麼大的事情,蕭鄭氏此時說來,卻像是在說些毫不相幹的小事情,輕描淡寫得讓莫遲吃了一驚。
“這麼大的事……”
“這不算什麼大事,不過就是去走個親戚。”蕭鄭氏打斷了莫遲的話,擺了擺手。“昔日我和你父親離開,就是因為膝下空虛遭人詬病,這才遠遠避開。如今有了你,我也不怕回去。”
蕭鄭氏三言兩語,欲將這個話題匆匆帶過,似乎無意深談。看她這般反應,莫遲不禁有些奇怪。不是因為吳王府送來了薦書,蕭鄭氏才急匆匆的把自己叫來的麼,難道還有別的事情?
果不其然,蕭鄭氏結束了認親的話題之後,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轉入正題:“莫遲,你與那吳王殿下……”
蕭鄭氏這一頓,卻叫莫遲的心頭一驚。難道蕭鄭氏發現了李恪的計劃,或者是李恪將所有計劃都已經告訴了她?縱然心亂如麻,莫遲卻仍強迫自己假作鎮定的開口反問了一句:“我與吳王殿下?”
蕭鄭氏權衡了一下,選用了一種委婉卻又有些狂放的說法:“若論才貌,說句張狂的話,莫說是個王妃,就是太子妃、皇後,我的莫遲也配得起。可是以咱們蕭家如今的家世,就是吳王殿下,也不是咱們能……能攀得起的。”
“母親,母親請慎言,女兒從來不敢心存妄想。”蕭鄭氏的話雖未說完,莫遲卻明白了蕭鄭氏想提醒自己的事。隻可惜……這番話,自己聽到的也許太遲了。更何況,如今自己的命運,又豈是不心存妄想就能改變的呢?
“這封薦書是吳王府送來不假。”敲打過莫遲之後,蕭鄭氏再次調整了一下心情,這才拋出一記驚雷:“不過,它是吳王親自送來的。”
“什麼?!”這次莫遲終於克製不住的驚呼了出來。她掩著嘴,不叫自己繼續驚叫出來,但雙眼卻瞪得溜圓。
這幅可愛的模樣,倒叫蕭鄭氏緊張的心情略略好了些,玩笑道:“平日見你這丫頭也是個穩重的,原來也有這樣的時候。”
“女兒失態了。”莫遲尷尬的低下頭,“可是,吳王怎麼會突然到咱們家來?”
“吳王是微服悄悄來的,還特別囑咐我不得聲張。我聽他言語之中,對你格外欣賞,還叫我們母女準備一番隨他一同回長安,若是一時認親不成,也可在吳王府上暫住。”蕭鄭氏說起李恪,不由得眉頭深鎖。“我擔心的是,這吳王若是一心覬覦你的姿色,卻又看不上我們的家世……”
在蕭鄭氏想來,吳王當然不可能對一介民女明媒正娶,卻又如此看中莫遲,真是再糟糕不過了。讓莫遲成為王爺的妾室或是外室,都絕非她心中所望,李恪稀裏糊塗的,就已經被蕭鄭氏當成了需要提防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