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最是難得一見歡(1 / 2)

其實,有同樣疑問的,並不止是楊晏筠一人。蕭後此時也仔細打量著這個吸引了她寶貝外孫的少女。獨孤夫人在一旁看得清楚,心裏又是好笑又是緊張。

好笑自然是因為三個人現在無一例外的認真盯著這個蕭莫遲看,就算臉上笑得再怎麼溫柔可親,神情其實還是傾向於專注認真,充滿了好奇和打探的味道。

蕭後、楊妃、獨孤夫人,這三個女人無不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但不管怎麼說,她們也還是女人。所以在看到莫遲的時候,一種通常在這種時候所有的女性長輩都會有的情緒,也就是被後世命名為八卦的心情自然而然的就占了上風。

至於緊張,自然是獨孤夫人在為莫遲擔心。不管怎麼說,這個蕭莫遲,也是姓蕭的。既是蕭家的女孩,和自家切身相關,獨孤夫人當然會堅定不移的站在她這一邊。雖說能不能被蕭後和楊妃看重是莫遲的運氣,但獨孤夫人並不介意在這運氣的範圍內給莫遲增加一些助力。

叫獨孤夫人感到慶幸的,是莫遲明顯沒有因為第一次入宮見到楊妃就變得局促不安、進退失據,以莫遲的生長環境論,能有這樣鎮定大氣的表現實屬不易。

“真是個漂亮的姑娘,來,都是自家親戚,過來坐。”楊晏筠盯著莫遲看了半天,終於笑著開口,直接賜座,看到莫遲有些局促時,甚至還催促了一聲。“不用多禮,來啊。”

“多謝娘娘。”莫遲在一旁坐下後,再次開口的人,卻是蕭後,說話的話題也並沒繼續集中在莫遲身上。

“恪兒回來有些日子了,愔兒怎麼還沒回來?”在關心孫輩這方麵,蕭後與普通的老人無異。這位昔日的大隋皇後眼下仍然安然無恙的後輩兒孫頗有限,李恪和李愔自然是她牽掛的重點。

“前些日子接到了愔兒的信,那孩子……”楊妃提起李愔,也有些煩惱,若是平時,和母親、舅母說上兩句倒也無妨,但今天一旁還有莫遲在,也不好說的太多,隻含糊帶過道:“年紀小,到了封地越發玩得沒了分寸。”

“如此倒也好。”蕭後聽了,反倒點了點頭。“隻是他雖然小,娘娘也要多勸他一些。”

“嗯,我理會得。”楊晏筠點了點頭,竭力掩藏起眉間的一抹愁容。這對親兄弟性格並不相同,勸說李愔遠沒有勸說李恪那麼容易,不然的話,李愔也不會借故遲歸,到現在還沒有回到了。“隻是那孩子怕是不像恪兒,能明白我這一番苦心。”

莫遲坐在一邊低頭不語,姿態標準,心裏卻別有想法。蕭後的話,讓她回憶起了李恪在權力麵前的退避。現在看來,她似乎已經找到了李恪會有如此態度的源頭。

老實說,發現這個源頭之後,莫遲覺得要改變李恪的想法反而顯得更難了。無知才會無畏,但現在,她已經知道,自己的想法,不但是在對抗李恪自己,同時還是在對抗李恪最親近的人。

很難。真的很難。

莫遲第一次覺得自己和李恪的未來格外不樂觀。就在她還沒有成為李恪的妻子的時候,她就已經麵臨了一場“準婆媳”之間的戰爭。但是她實在是不明白,蕭後和楊妃都是一直生活在政治中心的女人,為什麼會給李恪安排了這樣愚蠢的一條路,讓他一直低調行事,與世無爭,最終毫無實權可言,在陰謀之中死於非命。

如果此時的莫遲能獲得更多情報,她就會知道選擇低調和遠離權勢中心的人並不隻有李恪自己。如今的楊晏筠,在宮中的權位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無冕之後,但即便如此,楊妃卻依然選擇了退避的態度,在犧牲了某些東西的同時,她也的確獲得了太宗更多的信任和寵愛。知道這些事的話,大概莫遲就能理解楊妃的思維了。

但是眼下,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把李恪的想法扭轉過來,如何把楊妃的觀念從李恪的腦海中抹掉。她最苦惱的,就是沒有足夠能說服李恪不這樣做就不行的證據,這使她的想法非常缺乏說服力。

從課本上記住的曆史,最大的壞處就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其次的壞處是,很多被後人引以為戒的事情,在唐朝可能還沒有發生。更麻煩的是,莫遲沒辦法解釋,她怎麼能知道李恪這樣不露鋒芒的做法有危險?這種情況給莫遲的感覺就如同是她在寫議論文卻缺乏足夠論據來支持論點一樣,簡直是最麻煩的情況。

“莫遲姑娘,聽獨孤夫人說你的琴技特別的出眾?”莫遲出神的功夫,話題早在不知何時已經拐回了她的身上,楊妃的聲音,瞬間拉回了莫遲的注意力,同時也驚得她出了一身冷汗。現在這個場合,可不是能容許自己隨便走神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