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久不言語的荊子言忍不住問道:“刺史府每年的拿筆來路不明的錢財是多少?”
江思敬回憶著:“這……,其實每年都不一樣,下官記得第一次發現這筆銀子時,有十五萬兩,後來這個數目不斷的往上漲,最高時達到五十萬兩……”
軒轅脩寧從案幾上拿起七本賬簿,道:“這是金萬貫七年前買到之涵穀時記錄的賬冊,這裏麵記載,第一年金萬貫與刺史府是五五開,金萬貫負責開采硝石,趙大人負責尋找門路,二人五五開。”
“但後來趙刺史似乎胃口變大了,從第二年起,也就是六年前便成了四六開,趙大人為六,金萬貫為四。”軒轅脩寧麵色如霜,冷聲道:“可到了五年前,又變成了三七開,趙大人為七,金萬貫為三。”
江思敬無奈的歎了口氣:“六年前,薛文奕大人作為察院禦史中丞,監察地方百官,來隴右巡察時,發現了隴右刺史府的貓膩,趙大人以每年向薛大人繳納十萬兩的價格
,換取薛大人對此事不聞不問。”
荊子言倒吸了一口涼氣,軒轅脩寧則周身散發出冰冷的寒氣,官商勾結……“你們這群屍位素餐之徒,就不怕一旦事發,牽連族人麼!”軒轅脩寧怒道。
江思敬一臉平靜,冷笑:“王爺,您自幼生於皇家,又怎知我們這些布衣出身之人的苦楚,上有老母贍養,下有嗷嗷待哺幼子,平日裏應酬交際,僅憑朝廷所發的俸祿,哪能夠啊?”
“更何況……,王爺可知這朝中有多少貪官汙吏,朝廷哪能都查的過來,今日下官被擒,實屬運氣不佳而已……”
江思敬不但不知悔改,還振振有詞的將事發歸結為運氣不佳,軒轅脩寧怒從中來,他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膽,爾等食君俸祿,不但不為君分憂,反而以權謀私,言辭鑿鑿,至百姓於不顧,本王定將爾等所為如實上湊父皇!”
“王爺息怒。”焦震勸慰:“如今還有些許疑點,王爺還是聽他說完為佳。”
軒轅脩寧強忍住怒氣,道:“好,焦大人繼續問吧,本王暫且忍住便是。”
金萬貫的賬簿上,並未記錄硝石的去向,而輕楠從中牽線售入伽羅是三年前,那在此之前的硝石去了哪兒?
“江思敬,本官問你,你可知趙刺史把硝石售往何處?”
江思敬搖搖頭:“回大人,下官不知,下官是真的不知啊,甚至在趙刺史去世之前,下官並不知道每年的幾千兩的
賞賜,是出售硝石所得。”
焦震眼中充滿驚詫,不自覺的看了一眼荊子言,隻見他麵色平靜,像是事不關己。
“趙大人在隴右三年,橫征暴斂了不少錢財,因咳症去世之後,朝廷派來了薑刺史,也就是已經致仕,因咳症去世的那位刺史。趙大人去世後,因為沒有交代硝石出售的渠道,一時間硝石就斷了渠道,但在京城的薛大人並不知道此事,因著沒有收到當年的孝敬,薛大人便派人來詢問,並要挾如果不補上孝敬,便將此事上湊朝廷。”
“汪長史這才找下官來商議,自此下官才明白每年那幾千兩的賞賜,是私自出售硝石所得,無奈之下,才想辦法繼續疏通硝石出售渠道。”江思敬歎了口氣。
荊子言冷聲道:“你們就不想想,這薛文奕大人要挾你們補孝敬,可他自己也收受著賄賂,如果他真的上湊朝廷,自己也脫不了幹係。”
“下官不是沒想過這層,可他薛文奕索要賄賂,最多是自己被斬,男丁流放,女眷入教坊司。可隴右府所涉,可是私采硝石礦藏,罪從謀逆,論罪誅九族,其他官員按附逆論,夷三族,這刺史府的官員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能被論入附逆,下官不能拿著其他官員冒險啊!”
“喲,這麼說你自己是被逼的?”軒轅脩寧譏諷著。
“王爺明鑒……”
“所以你暗中查到衛力明之女與伽羅都城兵馬司相識,恰逢伽
羅小股兵力攻擊隴右,你便命曹家虎逼迫衛力明以劣馬充當好馬,從而論其罪,曹家虎搖身一變成為輕楠姐妹的恩人,你再正大光明聯絡輕楠,讓她成為刺史府這見不得光的買賣的聯絡人……”荊子言冷聲道。
“你說的沒錯,此事是我讓曹家虎所做,但曹參軍似乎在知道這硝石生意之後,漸漸的失去了控製……”江思敬一臉淡漠的說道。
荊子言藏在一宿中的雙手緊握成拳,他想不到,有人能為了百姓,舍生取義,而有些人卻以權謀私。真真是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