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隻見彭家數人飛身上馬,一溜煙地去了。
那女子也不教人去追,隻道:“都起來吧。”
地上跪著的一片這時才起來,二十多人立在那裏,竟沒人敢開口出聲。
這一靜,便是好半晌。
蕭羽寒盯著那女子,將眉心皺得死緊,問道:“你那嗓子怎麼了?”
女子則笑,道:“前些日子落雨,淋著了,微染風寒一直沒大好,無礙的。”
蕭羽寒仍是皺眉,卻不再言語。
那女子一招手,便有人自不遠處牽了她的坐騎過來,一行人遂動身繼續向南往臨池城去。
有六人在前開路,而後蕭羽寒與那女子並駕齊驅,後麵跟著襲岩傅青等人。走了許久,都死氣沉沉的,竟然連個開口說話的人都沒。在前開路的六人身體在馬上繃得筆直,再看襲岩也是一臉緊繃,傅青隻得摸摸鼻子,在後頭打量起那救下蕭羽寒的女子來。
方才情勢緊張,他不曾有機會辨識她的樣貌,隻大略知曉比起蕭羽寒的天人樣貌,她便隻能算作姿色平平,且身量比起錦棠、董伶來也矮去數寸。如今由後麵隻能看見她穩坐馬背的模樣,再比之掛在蹬下那張近五尺長的麒麟金弓,越發覺得她嬌小細瘦,若非馭馬的架勢十分穩健,傅青必然要與她一個“纖弱不經風雨”的評價。
那女子則全然不知傅青正在後頭作如此想法,僅是捉緊了韁繩,轉頭向蕭羽寒道:“你可比我預想的遲了半個月,莫非出了什麼事?”
她這一開口,一行人便如得了赦令一般稍活絡起來,但彼此間說話也還是將聲音壓得極低,於是在馬蹄聲與輕微的交談聲中蕭羽寒的聲音依舊十分清晰明顯。
“你才出宮,羽露就病了。本以為三兩日便能痊愈,哪知道一拖便是半個月。”
聞此言,那女子挑眉,“怎麼好端端的病了?”
蕭羽寒道:“醫工說是吃壞了東西。你也知道她十分貪嘴的。”
那女子又笑,“她是眼看要成婚的人,你這做哥哥的怎麼也不管管?”
蕭羽寒隻是搖頭,並不答話。
一時那女子開心起來,便笑,笑了還沒幾聲便嗆咳起來,惹得蕭羽寒側目皺眉看她。
“病還沒好,就在這麼陰沉的天出城打獵,你嫌這症狀還不夠重麼?”
遭此一問,那女子掩了口,隻道:“再兩劑藥就好了,你當我就如此不經風雨?”
蕭羽寒皺眉不語,傅青卻在心內點頭,暗道“不論怎麼看,這般纖瘦都該是來一陣大風就吹跑了,她如何能拉得開那張金弓”。
忽而一陣風來,那女子勒緊韁繩在馬背上咳個不停。蕭羽寒看她半晌,丟出一句“你過來”。而後便見那女子放了手中韁繩於馬背上一躍而起,如柳葉隨風一般滑到蕭羽寒身前,倚著他在那馬鞍上坐下。
傅青看得呆愣半晌,直到襲岩喚他,才記起自己需得催馬跟上。
此時他已落後許多,插進了錦家幾位家奴中間。一時看見那女子與蕭羽寒十指交握共執韁繩,方恍然大悟,於是略一側身,向與他並駕的錦家仆傭問道:“她是誰?”
那人看他一眼,淡淡擲與他六個字。
“衍州府主,左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