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情明燈(下)(1 / 2)

那騷動的源頭漸漸近了,來勢洶洶,頗有幾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魄。所經之處無不人仰馬翻,原本沿街叫賣的商販、走動的行人有許多避之不及,便遭推攘踢打,雖然在心內叫苦連天,怎奈彭寧隻囂張一笑,根本不理。

臨池城內無人敢惹彭家,遭了殃的也就隻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見到這般陣仗,饒是襲岩也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有前日彭寧硬圈蕭羽寒的事在先,襲岩自然認得彭寧的長相,對她亦滿心惡感,是以見他們朝湖邊衝了過來,便省了所謂先禮後兵這一節,徑直拔出佩劍。

他一動,身邊幾名兵士便也都亮了兵刃。

不過片刻,彭寧一行已然衝到他們麵前,見到明晃晃的白刃,不由瑟縮,但須臾又重新挺起胸膛,揚聲道:“居然敢在我眼前露兵刃,你可認得你眼前的人是誰?”

話音方落,就聽左鳳一陣悶笑。

彭寧前日隻盯著蕭羽寒的臉,心思都在將他弄了回家要如何對待的事情上,旁人生得什麼樣子她根本不曾在意,這會兒自然不認得襲岩。

聽見左鳳笑,襲岩便想到這一層,於是臉色更沉些,卻不應聲。

彭寧又道:“既怕了就快些讓開,彭家的路也是你們擋得的?”

雖是聲色俱厲,眼神卻總是瞟著幾人手上的兵刃,半步也不敢往前。

此時已有之前被彭家人推搡開的好人心稍稍聚攏來,從旁勸道:“盡早與她認個錯,收了兵刃各自走開便完了。你們能有幾條命,敢與她爭執。”

聞此言,左鳳便挑眉,嗤笑一聲:“不知昨日是誰夾著尾巴逃得那般狼狽。欺軟怕硬我見得多了,色厲內荏你也不是第一個,如此不知悔改毫無廉恥卻是我此生初見。我倒十分想知道,你們彭家究竟有什麼比別人強的,竟然就敢如此囂張不知收斂。”

這一番話叫彭寧硬是愣了半晌——聲音雖有些印象,卻想不起在哪裏聽過。況且左鳳這嗓子還是病音,修養一夜又服了藥,自然與昨天有所差別。反複思量,彭寧才終於憶起昨天圈奴的事情,不由退後一步,麵上忽青忽白。

左鳳自蕭羽寒懷裏起了身,足下一轉,便正過臉來對著彭寧,一副嘲笑的模樣。

“怎麼?才過了一夜,彭姑娘就不認識我了?”

此言一出,彭寧麵上即刻一陣通紅,猛上前兩步卻被襲岩以劍擋下,隻得抖著身子立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見到有人竟當麵頂撞彭寧,彭寧又是這個反應,旁人便再不敢出聲,更有怕事的就此掉頭走了,隻餘零星膽子大的依舊在旁看熱鬧。

一時四下極靜,左鳳隻盯著彭寧幾乎漲成紫色的臉冷笑,襲岩的劍橫在胸前,蕭羽寒仍舊坐在地上略轉了身子看著左鳳。

正在此時,有人踏著臨池城直鋪到湖邊的方磚路,搖扇踱來。

腳步雖輕,奈何身邊竟是再沒任何動靜,於是蕭羽寒轉頭去看,立時僵住。

來人行至彭寧身後站定,手中檀木骨的九寸折扇在胸前“刷”的一聲合起,略清了清嗓子,拱手躬身一揖。

“煦寧白飛宇見過左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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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皓受詔上京,煦寧白家飛虹入曄帝城為他說情脫罪一事雖不能說人盡皆知,但蕭羽寒與左鳳都是十分清楚的。白飛宇中途雖也入都府一趟,可終究白家的買賣不能全盤丟下,於是早在左鳳方離開都府的時候他便也輕身回到宛平。眾人都隻當他親去督促往煦寧送貨的一條水路,教董伶來督臨池乃至衍州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