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聽說了嗎?”
“什麼?”
“聽說戶部尚書家有一妙人兒,生的冰肌玉骨,我見猶憐,那模樣,那身段兒,嘖嘖嘖,比那若湯樓的雪娘都要美上三分。誰都能挑開衣襟,窺其顏色。這京中的達官顯貴那叫一個前赴後繼,絡繹不絕呀。”
“當真有如此美人兒?”
“騙你做甚!”
“聽說今日千金閣設宴,這美人兒也會去!”
“那,瞧瞧去?”
“害,晚了,這風聲一出,千金閣周圍就被人定的連隻腳都放不下啦,此刻過去,你得會飛或許能見著。”
身旁食客眉飛色舞,唾沫橫飛,趙庭梧朝旁邊挪了挪,並不關心這小倌兒如何如何,隻趕緊扒完飯,上城西找個活計,天色將晚,夜行船也快靠岸了。
狠扒兩口拍下幾文錢大步離開,震的桌上的碗筷歪倒,也嚇的旁人一跳。身後食客瞥他一眼小聲嘟囔:“這人莫不是害了瘋病,不過三錢,拍出三十兩的勢頭!”
趙庭梧掂量了兩下錢袋,正巧路過若湯樓,遠遠就能聽見裏麵的鶯歌與調笑,抬頭看了一眼燙金的牌匾,想起方才的露骨談論,聳肩惡寒:“傷風敗俗!”
雖然早已入了深秋,疾行了小半個時辰,身上也已熱氣蒸騰。但是看著岸邊大大小小等著找活計的人, 大多衣衫單薄甚至有些襤褸,雖在邊關多年,見過太多流離失所的難民和貧苦百姓,還是不免感歎,自己身強力壯的都感覺冷。歎息一聲,搖頭低眉間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粗麻短打,單薄也尚算體麵,思忖了一下,雖然缺錢,但也有其他門路掙錢,何必分去他們的機會,想著家裏米麵還算充裕,轉身去藥鋪抓藥。
大盛改朝換代三載有餘,當年內憂外患之時朝廷許久不派援兵,照夜軍兩千人死守孤城月餘全軍覆沒,隻剩一隊影衛拚死護送他才得以逃出生天,途中右之為了救他被人砍傷了腿,至今三年無法站立,想至此處,趙庭梧眼裏胸中激蕩難平。歎息一聲,右之的腿依舊不見起色。
“客官?”
趙庭梧回神,想必方才露出的凶狠嚇著掌櫃,估計此時正心裏盤算打劫該如何應對。
“一共一兩銀子。”
“抱歉!什麼?一兩銀子?這方子我已經用了半年了,抓藥從未超過二十文!”
“客官,如果說這方子未加這末尾兩味藥倒也不值這個價,這兩味藥藥性猛但見效快,而且極難采摘,這價錢自然不便宜,您要是去掉這兩味藥,我十八文給你你看如何?”
趙庭梧瞬間蔫兒了,看來這藥今天是抓不成了。走出藥房又掂了兩下錢袋,後悔方才沒有去碼頭爭那個機會,歎息的搖了搖頭,想著還有什麼掙錢的門路。
趙庭梧穿過兩條小巷拐進一個不起眼的小門前,推開門,四四方方的小院兒,右手邊一棵桑樹參天,也不知前主人為何在院兒裏種桑,桑樹旁一副石桌,左邊是一間半封閉式的小廚房和曬草藥醃菜的架子,門兩邊的角落都種著些許蔬菜,不大的院落井然有序。聽見吱呀門響,屋內人推著輪椅在正中堂屋回應:“今日這般早?我還沒做飯呢。”
“無妨,我吃過了,給你帶了餅和糕點,嚐嚐吧。”
說話間趙庭梧已大步走入堂中將手上吃食遞了上去。
“這是,千金閣梅花酥,你發財了?”
趙庭梧輕笑:“今日無事,遇見沈嘯在千金閣開宴,說是新納了一個貌美小妾。”
“你認識?”
“……”
“他請了徐福。”
“……”
“不過這老匹夫惜命的緊,讓人將二樓圍了,混不進去,隻得草草買了些糕點出來。”
公良右之緊張道:“你雖然久居邊關無多少人識得你,但沈嘯和徐福是見過你的,萬事小心!不可莽撞!”
趙庭梧見他緊張,今日也確是有些衝動,右手放在他肩上安撫道:“我無意與他們照麵,隻是那玉佩掛在那老匹夫身上,看著著實惡心,得想辦法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