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太拉著蘇萍跟王掌櫃道了謝謝,又互相寒暄了許久,買了幾捆別人紡好的線才回了家。
好容易到了家,殺雞宰魚地又忙開了……供完了祖先排位,又到後廳供織機,帖了紅紙澆了酒水;又把祭品搬到菜園拜各路神仙這才完事。
剛把祭祀完的供品搬到廚房,蕭老太又忙開了。隻見她切了又砍,將這些魚啊肉的斬成小塊裝了好些搪瓷碗,又裝進藤籃裏滿滿當當的又蓋了塊布就領著蘇萍出去了。
一路上仔細吩咐道:“我們這是去鄰居家送東西,待會規矩些,人家問什麼答什麼,請安問好勤快些,其他的不許做聲!”
說話著就到了第一家,蕭老太叫了門,裏邊就風風火火的出來了:“哎~來啦!來啦!”吱呀一下門就開了。
一個帶些福相的爽利婦人道:“蕭大娘啊!可有日子沒見著您了,今日可有啥事嗎?”
蕭老太笑眯眯道:“是有日子沒見了,有利她娘!這不,今日家裏供了織女娘娘,這些個上供的菜一時吃不完,也不好留著,平日裏大家鄰裏鄰居的幫了也頗照顧我這老婆子,特地分了些出來給大夥嚐嚐!你進去那個碗來裝裝!”
有利她娘一聽立刻笑開了花:“哎呀!瞧您說的,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互相幫襯幫襯那不是應該的嘛,瞧您客氣的!您等著,我進去拿碗……”說著轉身就進了屋內。
蕭老太掀開了藤籃上的布,拿了一碗出來,碼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一眼就看得出裏麵有雞肉魚肉豬肉。
這時有利他娘正好出來:“哎呀~久等了!”等蕭老太給了她了,她仿佛才看見蘇萍似得:“喲!這就是您那孫侄女吧!”
“這就是我孫侄女,這倆天剛到,以後也托您照應著!”蕭老太說著就讓蘇萍給有利他娘見了禮。
“哎呀!哪的話,蕭大娘客氣了!”說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蘇萍一會:“看著就是個老實孩子……怪可憐見的。”
後來也不過說了幾句應酬的話,蕭老太就到下一家去了。不過都說著大類的客套話,可憐蘇萍無子被休好一陣唏噓,又不約而同地誇蘇萍模樣老實……
要說蘇萍以前臉有些黑,看著老實也不過分;大約是病久了,臉上透著三分白,看著也算眉清目秀。隻是,蘇萍身上穿的是農人下地的灰衫,頭上裹著蘇色的花布巾,一副鄉下模樣,神情又有些木木的,不仔細看,還給當路人了。在鄉下,這樣打扮也沒人說什麼,但在城裏不用幹那些泥土活,再穿成這樣就有些不合時宜。要誇,也隻能誇老實了。
蕭老太早年間在大戶人家裏頭幫工,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這點小門道自然是知道的。卻沒糾正過來是有幾分考慮的。
一來,蘇萍是被休的,打扮起來怕人說閑話。
二來,穿著這身再配上那唯唯諾諾的樣,一看就是個好欺負的,才會被婆家以無子休,隻讓人以為她夫家強勢,不會懷疑其他;這樣的人更容易引人同情。蘇萍從鄉下來,這樣穿著也不會顯得刻意。
這三嘛,這老太太有些個隱秘的小私心……蘇萍這模樣帶在身邊,不認識的都當她是個丫頭……老太太走在路上也生了不少風。
蘇萍當初就穿了裏衣裹了被子連人帶休書的就給送了回來,連行李都沒收拾。家裏的的舊衣服早不合身了,蘇王氏也是匆匆扯了兩塊土布做了些衣裳才有得換洗……
今個蕭老太帶著蘇萍走了不少家,也好認認人。隻是大家臉上都是笑眯眯的,背後卻多少有些不待見。這也是常理,寡婦已經不怎麼看得上了,可被休的更少見,更被人唾棄。那有利她娘看著笑眯眯的轉過背就讓她兒媳婦離蕭老太家的人遠點,怕沾了晦氣!如今是個寡婦帶著個被休的,還是因為沒得生!誰知道會不會八字太硬衝著自己家,要知道自己還沒孫子呢!
待蕭老太太領著蘇萍回到家也是黃昏了。蘇萍喂完雞出來,就見蕭老太叫吃飯了。
說是吃飯,其實就是蒸了今天供的飯,上麵還蓋著雞魚豬肉各一塊。要說蕭老太真不委屈自己,留的都是好肉。那肉蓋在白飯上那麼一蒸,透出的那股香味能讓人飄起來。
蘇萍聞著這香味,著實吃了幾口在嘴裏仔細嚼著吞下去肚裏有物滿口留香的時候才覺得心裏稍稍安定了些,不再七上八下的沒有著落。今後隻要老老實實的按姑婆的吩咐做事,就不再是個吃閑飯的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