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快要靠近宋雨的那一刻,馮季堯腳步躊躇,罕見地有些害怕起來。
他正要往後退去,宋雨已經察覺到了馮季堯的存在。
這樣一個西裝革履,又氣質出眾的男人,出現在破舊的居民樓外,實在引人注目。
“你是找人嗎?”
宋雨開口跟馮季堯說話,時隔十多年,她卻像是完全不認識自己的兒子。
馮季堯發現,宋雨看向自己的眼神,絕對不是裝的,是真正的覺得陌生。
馮季堯同小時候變化並不算大,她卻絲毫沒有被喚起任何記憶。
“抱歉。”
再次回到車裏,馮季堯細細回想,才開始懷疑,為什麼宋馥玉從來沒有提起過,宋雨和馮宴聲是怎麼認識的。
甚至於,對於宋雨的任何事情,宋馥玉都閉口不提。
他自然知道,繼續待在這裏起不了任何作用,吩咐唐易又趕回了江城,直接去了宋馥玉那裏。
上次許念這麼一鬧,宋馥玉敢怒不敢言,看見馮季堯麵色陰沉地又出現,這次身邊沒有任何人。
她拿不準馮季堯的來意,隻得將他請進屋子裏。
宋依然忙著畫廊的事情,此刻並沒有在家,馮季堯讓宋馥玉先坐下,自己則坐在了另一側的單人沙發。
“小姨,我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你,關於我母親的事情。”
他語氣低沉,又帶著質疑,宋馥玉心裏打起鼓來,怎麼突然問到了這些事情。
宋馥玉強裝鎮定,看著馮季堯的眼睛答道:“姐姐帶你回來之
前,我們接觸不多,又怕提及你的傷心事,所以才說得少。”
回來的路上,馮季堯越想越不對勁,宋雨當年生下自己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歲,馮宴聲那時候已經有了正妻,一個學生和一個生意人,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對於裝腔作勢這種事情,馮季堯拿手得很,他隻厲聲提醒宋馥玉:“你是我小姨,我自然希望你好,不過醜話說在前麵,要是被我發現你有事瞞著我……”
宋馥玉心裏一驚,馮季堯為了許念都能放任她砸了宋依然的畫廊,要是讓他知道自己一直瞞著他當年的事情,後果不堪設想。
可馮宴聲那邊,她也不敢得罪,這件事情本來就沒幾個人知道。
還以為宋雨一死,當年的事情也就沒人再提,怎麼馮季堯就不依不饒地追究起來了。
她拿不準馮季堯知道多少,隻緩緩吐出些實情:“你的外公,就是我爸,給馮家當過一陣子的司機,有一次去接馮家的人,正好我姐姐也在這裏,所以……”
後麵發生了什麼,不用宋馥玉多說,馮季堯也猜到了。
所以馮宴聲見色起意,就有了自己這個馮湛口中來路不明的私生子。
馮季堯不死心追問:“我媽出車禍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那個時候不在蘇城,趕回來的時候,說姐姐已經走了,連最後一麵都沒見上……”
宋馥玉突然哽咽起來,馮季堯察覺,或許她真的,對宋雨還活著的事情並
不知情,也沒再繼續追問,隻讓她守住秘密。
事已至此,馮季堯終於知道了自己母親的真實身份,一時間有些唏噓,宋雨發生車禍的那一天,林靜同時辦了住院手續,這天底下,又怎麼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林靜的娘家做了些什麼,馮宴聲又做了些什麼,馮季堯暫時都沒有查清,隻能繼續按兵不動。
馮季堯走了以後,宋馥玉更加慌亂起來。
本來馮季堯對她越來越冷,還讓他發現自己瞞著他這麼重要的事情,怕不是隔閡更加深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收下馮宴聲一筆數目不小的封口費,現在也不敢再輕易聯係,她左右為難,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許念這天倒是樂得清淨,她試著在屋子裏轉了轉,腳傷已經基本恢複。
對於馮季堯什麼時候回來,許念從不過問。
去英國的簽證前幾天就下來了,自己過不了多久就能啟程,這幾天,就當是自己最後的念想。
她正迷迷糊糊地睡著,恍惚中聽見開門的聲音。
馮季堯一路風塵仆仆,早有些疲倦,又怕影響許念睡覺,去了客房浴室洗漱。
他輕手輕腳走到許念睡著的另一側,掀開被子躺了上去,親了親許念的臉頰。
懷裏人柔軟馨香,他卻久久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