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罕見地大聲掙紮起來,不管不顧,雙腿用力踢上馮季堯的手臂,胸口,最後脫力。
腿上沒了力,許念便動起手來,馮季堯的臉連著挨了好幾個巴掌。
許念指甲長,氣急了也絲毫不注意,刮過馮季堯的臉,一道道血痕駭人出現。
“馮季堯,你告訴我,為什麼我的車子會突然失靈,又為什麼,宋依然就匆忙離開了這裏?啊?”
“你說你愛我,你救了我,你照顧我,關心我,可事實呢?”
“事實就是,宋依然就是那個讓人對我車子動手腳的人,刹車失靈,我差點就沒命!”
“她哪來的錢買凶?都是你給的,是你給的!”
許念越說越急,臉上充血般泛紅,呼吸困難,手又開始抖了起來。
她一手強握住自己另一邊,極力控製,咬著牙隱忍。
馮季堯察覺許念不對勁,知道她這是又犯起病來,連忙站起,把許念抱在懷裏,大手撫著許念的背,讓她鎮定。
可隻要他在自己身邊,許念就覺得惡心,壓抑。
她突然劇烈掙紮起來,不計後果,光腳踩著地,手想要折斷自己般推拒。
馮季堯害怕起來,怕她真的一個不小心把自己傷到。
許念瘦了很多,手腕隻有皮包裹著骨頭,仿佛稍一用力,就真的會斷。
他緩緩鬆開手,看著許念逐漸冷靜下來,終於出聲:“念念。”
話音未落,許念又激動得大叫起來:“別叫我!”
“馮季堯,你知不知道,你
讓我有多惡心?你包庇宋依然,任由我被她隨意傷害,踐踏!她是凶手,可你卻選擇讓她藏起來!”
“念念,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沒錯,宋依然在你受傷的那天就沒敢再回家,宋馥玉跪下磕頭,求我,求我放過她……”
“然後呢?然後你就讓我無辜受傷,險些喪命?馮季堯,你對我的愛,我實在承受不起!”
“她自己偷偷躲了出去,我也派人去跟了,是要給她教訓的……”
許念想起晚上馮湛給自己看過的視頻,問他:“那教訓呢?”
馮季堯一時語塞,他確實打算,對宋依然小懲大誡,但絕不會是像她如今遭受的那般重。
他也曾懷疑過,會不會是許念做下的事情,但思來想去,也覺得不可能。
這樣的話,就隻有一個人可疑。
“宋依然現在頭部受了傷,很嚴重,至於有沒有被人發現,送沒送去醫院,我沒再細問。”
許念仰起臉,下巴睥睨著馮季堯淡漠神色,出言諷刺:“你給的教訓嗎?”
“不是我,我想你也知道了,馮湛是不是找過你?”
她往後退,看著眼前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馮季堯,你別轉移話題,現在是我在問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實情?是怕我對宋依然做出同樣的事情?還是覺得這根本就不重要?”
“你知道我躺在醫院病床的時候,在想些什麼嗎?”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遭受這些
事情,宋依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你有管過嗎?”
“馮季堯,你的愛,我承受不起。”
“還有,不管馮湛做過些什麼,都跟我沒關係,你少轉移話題!我被蒙在鼓裏這麼久,拜你所賜。”
她說著說著,大顆淚水落下,睫毛沾染濕暈,鼻子抽泣,仰著頭,不肯讓眼淚滑落。
像是一根在風中搖曳的浮萍,風浪太急,她太瘦弱,就快要被風吹起,然後不知落在哪裏。
馮季堯伸手,想去扶住許念虛弱的身體,被她用盡全力,厲聲喝止:“別碰我!”
許念虛浮著腳步轉身,腳步不穩,跌跌撞撞走進臥室。
馮季堯蹲坐在地上,大手蓋住俯下的臉,猛地擦過一把,又從後追過去。
他站在門口等著許念從浴室出來,兩人相視間,隻看見許念眼神裏滿是嘲諷與厭惡之意。
在宋依然這件事的處理上,他確實有愧於許念。
不說自己準備要給她的教訓,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許念飽受身體和精神折磨,換來的是這樣的結局。
馮季堯不怪許念對自己發脾氣,隻恨自己沒早一步,把宋依然的事情解決。
許念撇過臉,視若無睹般走到窗邊,躺下,關燈,一氣嗬成。
黑暗中,馮季堯的身影卻遲遲沒有離去,隻站在那裏,盯著床上的人,不錯眼地眷念。
良久後,馮季堯走上前去,蹲在床側,伸手握住許念的右手。
許念眼皮動了動,卻沒說話。
暗啞低沉
的聲音響起:“念念,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