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模糊了許念的視線,她偏過頭,看向窗外的世界,也隔絕了自己被人發現異樣的可能。
手機屏幕熄滅,關機,她將卡取了出來,放到了隨身帶的包包裏。
或許,再也用不上了吧。
其實,許念很想回一個,謝謝,但還是忍住了。
飛機還在滑行,廣播通知,從起飛到抵達紐城,預計還有二十個小時。
耳邊開始有細微的轟鳴,許念自然地咽了咽嗓子,抵擋那一刻的不舒適。
也是從這一刻起,真的和過去徹底告別了。
在江城的一切,好的壞的,苦的甜的,都真的過去了。
迎接自己的,會是嶄新的生活。
去上學,學自己早就想繼續深造的珠寶設計。
一切,重新開始。
許念左手支著下巴,手肘抵在自己大腿上撐著,看著窗外。
江城的建築物,一顆顆亮著的燈,越來越小,直到彙聚成一片星海,然後消失不見。
別墅裏,沒有人察覺晚間發現的異常,沒有人知道許念在夜裏十點換了一身衣服,偷偷離開,更沒有人會知道,還有一個滿身是傷的男人,靜靜地躺在別墅白色的地板上。
頂端是望不見天花板的透明星空,一道飛行的影子路過,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周圍是隨處可見的玻璃碎片,照耀著大開著的燈光,陰影打在男人沉寂的側臉,忽明忽暗。
還有那身傷口,被長長碎片直接刺入胸膛,又被狠狠地撕扯開。
白色襯
衫上,左邊胸膛處,沾染著鮮紅的血跡,已經凝結成塊。
馮季堯是第二天下午才醒過來的。
許念在那個盛滿自己精心製作的熱紅酒杯裏,放了足足一個成年人三倍還要多的安眠藥。
馮季堯能夠在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內醒過來,已經是實屬不易。
他左手小指動了動,眼睛卻睜不開。
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密雲,壓住了自己的身體,頭腦逐漸恢複意識,身體卻是怎麼都動不了。
掙紮許久,隔著薄薄眼皮,感受到了一層刺眼的光亮,馮季堯用力抬起自己的右手,大掌蓋住自己的眼睛,虛虛地睜開了一點,又閉上。
許念走了。
她給自己下了藥,又告訴自己,忘了她。
她甚至還哭著求自己,不要再找她。
眼角滑落一滴淚水,這麼多年來,馮季堯第一次落淚。
身體還是麻的,動不了,他幹脆直直地繼續躺著,腦中思緒漸漸明朗。
從加拿大回來以後,從許念跟自己所謂的開誠布公,提出自己的條件開始,她就已經是在演了。
或者說,從自己強留許念在身邊的時候,她就開始演了。
手背遮住了眼前的光亮,男人視線從明亮到模糊,隻覺得全身像是被無數個蟲子吞噬啃咬一般。
那種疼痛,直接鑽到了心裏。
等到身體逐漸恢複,他晃晃悠悠起身,第一反應卻不是去拿自己放在沙發上的手機,而是跌跌撞撞,直接走到了樓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