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頹廢(1 / 3)

前朝鬧得再怎麼天翻地覆,也不如夏子末內心的波瀾壯闊,他在牢房裏不斷騰挪地方,一會兒坐,一會兒躺,一會抓住立柱,一會背靠後牆,沈薌幾次讓他消停一下,均被他懟回去,“都是被你們害的,你還好意思說。”

期間看守來送飯食, 遠遠的便聞到一股子泔水味,趕緊讓他滾遠點,不要沒吃到東西反而把肚子裏的一點存貨給吐出來。現在後悔把餅送給了沈薌,最後反給那個殺千刀的吃了。可是偏偏那家夥絲毫不嫌棄的接過看守的飯食又大口吃了起來。

“真是個習慣吃牢飯的家夥。”他嘀咕著,心裏卻愈發的不平衡。

傍晚時分,李衛來了,夏子末終於看到了曙光,“李大人,李大人。”欣喜的喊了他兩聲,並沒有得到回應。他反而打開沈薌和一壟的牢房,輕描淡寫的說道,“你們可以出去了。”

幾人同時震驚,沈薌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頓了半晌,才半信半疑的和一壟一道出了地牢。

夏子末拚命的叫喊,李衛無奈的搖頭道:“我隻是奉旨辦事。”

“怎麼可能?”夏子末質疑,“怎麼能放了他們而不放我出去?”

“我怎麼敢揣度聖意?既然皇上特赦他們,那便是不再追究這個案子了。”

旁邊的李家三姨太急切的問她什麼時候出去。李衛搖頭說不清楚,也無權過問。但是她等的時間不長,亥時,大理寺來了人把她帶了出去,皇上赦免了李德全其餘全部家人罪行。她出去的時候過於興奮,以致可能坐的時間久了的原因在牢門口竟然摔了一跤。

接下來又是一個一個的長夜,夏子末從期盼,到心灰意冷,習慣了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裏,昏昏沉沉的睡了再睡。

期間不斷的有人被押進來,又有人被拉出去,有的被打得血肉模糊,哭爹喊娘,有的悶聲承受一切,更有的直接了卻自己螢螢性命。

不再抗拒每頓的牢飯,為了睡得舒服點,也會學著把亂草整理一番,剛開始還會向看守打探外麵的消息,後來再也懶得過問。

時間並沒有想像的那麼漫長,也就約莫半個月的時間,這天的下午,意想不到的看到了陵王,帶來了一套新衣,讓他直接換上,還有隨身丫鬟給他梳洗,“振作起來,咱們精神點兒出去。”

終於也能出去了,值得欣喜,可是沉澱了難以釋懷的傷痛,五內鬱結。

從陵王的口中得出,他這些天一直到處奔走,多次向父皇求情,還請左丞相在皇上麵前言語。左丞相果然十分受皇上器重和信任,他推動的對魯一圍的調查已近尾聲,刑部直接提審,緝拿了他的家眷和隨從打手兩百餘人,抄了他的全部家產,那是一筆讓皇上都十分震驚的財物,光是珍珠瑪瑙這種稀罕物事就有上百件,那些家眷的生活條件比起宮中妃子竟然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這些寶貝全部進了國庫,皇上終於頗為大方又興高采烈的在後宮雨露均沾的賞賜了一遍。隻是,碎石軒照例會被排除在外。

最後,陵王說道:“齊將軍就快回京城了,父皇有意借此契機推動軍權一統,讓我負責籌備,接下來可能要忙一陣了,太子那邊估計也顧不上再對你怎麼樣了。這些天我看父皇心情頗為不錯,有跟我談到對未來的暢想,又恢複了往昔的意氣風發。你自己也要好自為之,不要再做出格的事,相信父皇對你會有改觀之日。”

夏子末還是好奇為何這次沒有追究沈薌和一壟的殺人之罪,特別是一壟還連殺了好幾名近衛屬侍衛。

“我剛才說了這次的矛頭對準的是魯一圍,父皇諭旨說,魯一圍欺壓百姓久已,沈薌行事雖有魯莽,卻極負孝義,助朝廷鏟除一大毒瘤,功過相抵,故而予以赦免。”

夏子末細一琢磨,心中已有另一番了然,父皇想必利用了太子和羅新弘的鬥法,甚至一開始便有了如此定數,給足了羅新弘麵子,為的是謀一個事關軍力一統的更大的局。

自己呢?隻是風暴前夕被狂風吹落的一片樹葉。

到了堵坊門口的時候,他看到了月瑛正在那棵二尺多粗的樹下焦急的張望,一身淺色素衣,一個黑色束帶紮起了一頭秀發,遠遠看到了自己,她就迫不及待的小碎步跑過來,一下子撲倒在懷裏,眼眶早已通紅,抽泣停不下來,像個受到驚嚇的小姑娘。